司机拐弯,靠边大喊,“程小姐——”
“闹什么!”
周京臣拽住她,呵斥。
车内亮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男人眉目森寒。
有怒意,有不耐烦,统统浮现在他脸上。
程禧不闹了。
周京臣松开她的手。
她也望向车窗,她的脸在男人的后方,重叠了一部分,交缠映在玻璃上。
蜿蜒的雨痕将两张脸划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像一出古老的,伤感的悲剧。
程禧眼眶通红,“京臣哥,求你帮帮我。”
周京臣一动不动,任由她抱、她哀求,不出声。
她下巴抵在他肩膀,雨中的街巷弥漫着青灰色水汽,是别样的风情。
而程禧所有的风情皆在这一抱。
周京臣胸膛隆起,腔骨鼓了鼓,他要讲什么,最终又没讲。
四十分钟的车程,无比沉默。
他的沉默令程禧难以预料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
一进老宅,周京臣让何姨炖一锅鲫鱼豆腐汤,蒸瘦肉蛋羹。
何姨疑惑,“您不是嫌鲫鱼刺多,一贯不吃吗?”
“偶尔馋鱼汤了。”
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走向入户屏风,“炖久一些,鱼炖烂了,小心捞出鱼骨。先过滤,再倒入锅里。”
“是。”
何姨疑惑不减,去厨房准备食材,捅咕另一个保姆,“周公子吃鲫鱼了。”
保姆没搁心上,“他挑食,同样的豆腐,北豆腐,嫩豆腐,卤水豆腐,哪种油煎哪种豆腐,多大的火候,差样儿了,他是一口不沾,舌头精确着呢!”
“是不是程小姐喝啊?”
何姨灵光乍现,“她昨晚买了不少药,风风火火跑上楼,挺避讳我的。”
保姆摘了围裙出门买鱼,何姨清洗着炖汤的工具,脑子东拼西凑,一会儿是周京臣,一会儿是程禧,渐渐合成一幕。
她惊出一身冷汗。
“何姨!”
周京臣唤了她三、四声,不禁拔高音量。
她回过神,撂下手中的汤锅,“您吩咐。”
周京臣审视她,“烧菜别放辣椒和重口味的酱,鱼汤放几颗红枣。”
何姨忙不迭点头,“您口味清淡,不嘱咐我也记得。”
他笑了,“何姨算是我半个乳母,自然处处为我着想,为我考虑周全。以后在周家,有任何流言蜚语牵连了我,何姨可要护着我,澄清流言。”
何姨一懵,咂摸他这句话的滋味。
周京臣已经走出厨房。
唇角的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
周夫人晚餐后试用了那款美容仪,提拉祛皱的效果很好,她给孙太太打电话道谢,孙太太正在去开发区的路上。
“也是巧合,我在一中心医院遇到周公子和禧儿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