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坳村的老辈们常说,听婆姨们扯闲唠心眼儿小,听车伙子说唠长见识。
婆姨间扯的闲唠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足为听,而车伙子车把式,他们走南闯北见识广,知道的新鲜事儿可多。
这不,前阵子到她这里来舀水喝的车把式就说了,最近外头又生了一件怪事,好些个大城镇的人都在舀这个接骨地龙。
听说外地不少山头都叫当地的药农挖空了,就为了这玩意儿,不管多少都有人收,只要是接骨地龙。
丑橘也是好奇这事儿哩,她打断杨春儿的话,这丫头正给她讲解啥是接骨地龙,吃了能干啥哩。
“行了杨春儿,别跟我这儿教书了,我又闹不清你这篓子里的是地龙还地蛇,我是说……”
“哎,你别说,这地蛇也是能入药的,我听我爹说了,把这地蛇撵烂捣成……”
丑橘说的地蛇就是山上的蚯蚓,地蛇是南坳村的土话,不过她这会儿又不是问这个地蛇的事儿。
“得得得,再别说了,怪膈应人儿的,我是说你这接骨地龙我又认不得,也不知晓得你这个好在哪儿,为啥那些人要舀哩?”
听丑橘这么一问,杨春儿也纳闷,她也不知咋的这接骨地龙就金贵起来了。
几个月前她爹挖到了一颗野山参,赶到镇上去买卖,镇上那家药铺的掌柜的就问他们能不能挖些接骨地龙。
“这接骨地龙不是啥太金贵的药草,就是不大好找,得费不少眼力劲儿,我爹问他要多少,那掌柜的就说有多少他要多少……”
杨春儿说着干脆坐到鸡公车上跟丑橘唠了起来,不过杨春儿个子不高,坐在车把手上还悬着腿倒是有些摇摇晃晃的。
丑橘见她坐在车上不咋的舒坦,就搬了把马扎给她,让她把篓子放下,坐到马扎上唠来。
其实丑橘倒是不讨厌这杨春儿,这妮子是家里的独生女儿,爹娘都惯着,脾气有些娇。
可要说这妮子娇气的话,她又不是。
杨春儿时常跟杨老爹进山采药,身上的衣裳总是脏兮兮的,又晒得有些黑,唯独那双眼还说得过去,明亮的很哩。
丑橘说不出是啥缘故,村里的姑娘好像不咋的待见杨春儿。
而这妮子也知道,也不待见她们就是了,就这点的话,她还有些喜欢这丫头哩。
杨春儿没有搁下身后的背篓,就那么坐到丑橘给她的马扎上,手里端着一瓢儿水,就先喝了一口润润嗓再说。
起先老杨头见药铺的掌柜的要他去挖接骨地龙,还寻思着这人是骗他们的。
要知道南山镇上的人大多都坏得很,有的今儿让你找这个,明儿要你挖那个,等你寻摸到了送过去,人家一句有了就把你打了。
老杨头念着这茬,对那个掌柜的说的话随意一听,也没去在意。
等出了这家药铺子的门,走到路上又有几个药铺的掌柜的喊他过去。
镇子上那些药铺的人都认得老杨头,他是药农也是药贩子,哪家没进去过。
可那天就奇了怪了,镇子上大小药铺的掌柜的只要一瞧见他们就招呼他们进来,也是要他们挖接骨地龙来着,还是有多少要多少。
当时老杨头就琢磨了,要说这些个药铺合起伙来蒙人,也不能够啊,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尽琢磨损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