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封细致地描述了暴乱时,努弗尔和梅拉鲁卡去营救王子,最后反被王子救了的来龙去脉。其中有一段,提到“王子殿下面对孟顿荷特时从容应对,不失王家气度”
,这引起了赫纳布的注意。
阅毕,赫纳布把两份密报扔进了火盆里,感慨道:“孟顿荷特果然没有杀了图坦卡吞。”
一旁的副官安努斯不解。“您不是答应了老将军,会放过太后的子孙吗?”
赫纳布走到窗前,极目远眺:“父亲和我的意愿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有了一丝动摇。
小王子长大了,计划或许可以变一变。父亲,这样也能让您满意吧?
暴乱结束的一个月后,利比亚发生叛乱。
利比亚位于古埃及西部,长期受到古埃及掠夺。利比亚国王趁图坦卡吞刚刚即位、政局不稳,出兵骚扰边境。大宰相阿伊急调小儿子,南部军将军纳克特敏前去平叛。
纳克特敏此前给世人的印象是懦弱而无谋,这次出征却一反常态,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一举击溃了敌军。
阿伊非常开心,让他接管了西部驻军。这支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原属于赫纳布的北部军区管辖。这个任命,意味着长期暗中角力的两派,即将迎来残酷的正面厮杀。
暴乱结束的第八十天,在阿玛纳,举行了斯门卡尔法老、赛泰普吞公主的葬礼。在图坦卡吞的坚持下,保姆伊比的棺材也与送葬的队伍同行。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送葬队伍抬着三具棺椁,沿着王家大道出发,一路吹吹打打,吟唱诗歌,撒花哭丧。
阿玛纳的市民早早地赶来,趴跪在道路两边。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听说斯门卡尔法老是被暴徒刺杀的。”
“据说是近卫军动的手。”
“难怪那天王宫里火光一片,还不让人靠近。”
“近卫军不是阿伊大宰相的人吗?”
“我听说赫纳布将军是阿蒙拉的忠实信徒,说不定跟他有关。”
“法老年纪那么小,这以后得听阿伊大宰相的。”
“唉,有的乱了。”
……
各种捕风捉影的事,真相和谣言,汇集到了一起,搅得人心惶惶。
斯门卡尔法老的棺椁最后被抬进了阿吞大神庙,抬上了黄金祭坛。
鼓乐声起,仪式开始。小祭司们围着祭坛,跳起了迎接阿吞的舞蹈。
太阳缓缓地从东方升起,金色的阳光洒落,仿佛给斯门卡尔法老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这是阿吞在照拂着他的信徒,给予她最后的温暖。
图坦卡吞身着古埃及大祭司的豹皮长袍,拄着拐杖登上祭坛,亲自主持这场开口仪式。他诵读着咒语,用手斧轻触斯门卡尔的眼、鼻、耳、口。
他在心中默默祈愿:伟大的阿吞,请保佑她们顺利前往来世。如果她们此生有什么过错,请由我一人承担。
葬礼后,棺椁经由水路,被送达尼罗河对岸的王家陵寝,抬进了早已挖好的墓穴。图坦卡吞站在伊比的墓门口,久久不肯离去。他从小就没有了母亲,一直陪伴着他,照顾着他的只有伊比。伊比于他而言,就像是母亲的存在。
阿伊将图坦卡吞揽入怀中。“傻孩子,伊比这是要去见阿吞,她将和神生活在一起。”
“外公,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图坦卡吞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几欲落下。
阿伊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他望向远方。“她们会转世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战争和叛乱,没有疾病和痛苦,她们在那里会生活得很幸福。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去那个世界,和她们重逢。”
图坦卡吞哇哇大哭着扑进阿伊的怀里。八十天来,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无所顾忌地大哭一场了。登基不足百天,利比亚叛乱、朝野上下明争暗斗接踵而至。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阿伊的眼眶里闪着泪花,轻拍着图坦卡吞的背,小声呢喃:“女儿,我们会为你守好阿玛纳,守住阿吞。”
规划人生
图坦卡吞成了法老,小学堂解散。普拉美斯和他的小伙伴们出了宫,重回书吏学校。
暴动那日,面对正规军的不堪一击,让努弗尔憋着一口气,一有空就找米诺安学习格斗,时不时拉着梅拉鲁卡切磋练习。经历了这次宫变,普拉美斯和门纳对格斗也产生了兴趣。有了他们的加入,学校后院俨然成了个小格斗场。
这日,梅拉鲁卡和门纳又抱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在旁观战的努弗尔和普拉美斯,喝着啤酒,聊起了阿玛纳这两日的大新闻。
几个月前,赫梯国王苏比鲁利乌玛趁埃及政权更迭,怂恿米坦尼内讧,扶持赫梯小王子马梯瓦扎建立了傀儡政权,并通过联姻缔结了主属关系。米坦尼原本是埃及最大的盟友,是埃及抵抗赫梯的前沿阵地,如今却成了赫梯的属国。赫梯军堂而皇之地跨过米坦尼,将防线向南推进了几百公里,直逼埃及的东北边境。
前几日,赫纳布一封奏报送达阿玛纳,要求增兵增粮,以备随时可能爆发的两国大战。这在两派权贵间掀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论战,最后阿伊拍板,只同意拨了很少的一点军粮,增兵的请求被直接无视了。
“赫纳布”
的名字让梅拉鲁卡来了兴趣。他大喊着“不打了”
,跳出圈外,跑到努弗尔跟前,激动地问:“要开战了吗?”
努弗尔递给他一块擦脸巾,笑着说:“哪会那么快?不管是赫梯,还是北部军,都没准备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