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伴生矿烧杂质时也是入炉火的,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有这样的情况,宋清颐猜测着是因为他们祭炉之物和它有相辅相成的作用。
那之后他们就几次三番的尝试,终于有了大概的方向,多日配比,这次终于传来青焰稳定的消息。
宋清颐到的时候窑厂上下还是一片平静,自从周德宝一事之后小窑炉那个角落已经变成外松内紧的机要之地,焼炉和废品琉璃之事都是急需保密的,因此一路行来,普通的匠人也只以为少东家又是例行过来。
悄无声息地去了小烧窑所在的角落处,这边才是真的感受到成功喜悦的那种躁动。
因着事情变多,这个角落的人手又再添了一批,是宋父安排的可信之人。老郑头也把靠近此处的另一处焼炉开启,这样才算运行的顺当。
阿义平日守炉的地方,两个光着膀子,一脸蜿蜒汗渍的黝黑青年笑得傻兮兮对着宋清颐行礼:“少爷,真的是炉火纯青!以后咱们的琉璃就谁也比不过啦!”
两人身后敞开的火塘里能看见浅红的火焰上淡淡的泛白发青,宋清颐远远站着都已经感受到那扑腾而来滚滚热浪,不同于往日那种灼热,这样的热浪已经可以从肉眼感受到周遭因为它而扭曲的视野。
宋清颐心中自然是激动的,他从重来那天起就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其他别个事情多少是他借着重生的便利来做的,唯有这件事是他一力促成,是他静心学习家业后的第一个异想天开,没想到不仅有岳父赞同还受到父亲的支持,现在终于出现了一个满意的结果,如何能够不激动。
不过和这边的激动不同的是,站在一边的老郑头看着火苗,先是笑得惊喜,随后是若有所思,最后叹口气:“少爷,这炉子怕是经不起这么大的火候。”
宋清颐闻言一愣,看看炉子,果然比原先的显得白了许多,那是垒起炉子的土质吃不消这个程度的火候了。
蹙眉,宋清颐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问题。苦笑一下,“看来找到了纯青炉火的法子,却还要想办法解决炉子的问题。
老郑头点点头,“不过这个问题到不大,可以用烧瓷的法子把炉壁内部烧好,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这个炉子是不能用了,要重新起个炉子来专门应对这种火候。这起炉子动静可不小。”
老郑头一句话就点出最要紧的事情,眼下正是他们拼命掩盖窑厂内动静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大变化都会引来外头盯紧宋家的那些人的注意力。
现在纳贡的消息已经被确认,该知道的世家都已经知道,据说京里已经正式在选要派来挑选的人员了。各个琉璃世家此刻要么摩拳擦掌,要么盯紧别家,总之此时任何异动都会引起震动。
不过……
宋清颐想着最近苏家同样和自己一般安静地没有任何消息,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事情,我倒有个主意,我们可以一明一暗起两个炉子,既然都关注咱们宋家琉璃,那我就放个明面上的靶子给他们。”
宋清颐心中的主意转了转,越发觉得可行。
“两个炉子?”
老郑头重复了一下,心中嚼吧着回过味儿来:“确实,只要明明白白打着起炉子的名号,他们能探到又怎么样,理由嘛,就用专烧納贡的琉璃件?”
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上进之物特炉特烧,并不奇怪。至于具体起了几只炉子那就是他们里面的事情了。
宋清颐也点头,不错,理由,方法都齐了。
波澜
这件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宋清颐亲自去督办的,老郑头拍了拍胸口说交给他了。
而宋清颐的注意力则放到了惠城送上来的材料上。有乞儿沿途给他传信,宋清颐对于那些矿料的进程很是清楚。
矿料从惠州出发,惠州地处西南,矿产丰富,但是于琉璃原料来说它并不是一个富裕的矿地,虽然有产量,不过产量和矿石的质量都只能算中等,偶尔能开采出一些优质的矿石,奈何数量不多。也因此惠州当初报上矿料特异时,宋家这边并没有怀疑。
出了惠州,就会进入宜宾地界,惠州往锦州,这是必经的水路,大约一日路程才会上岸——因为行船的关系,乞儿并没有传来这一日的相关信息,下一条就已经是他们出了宜宾,进入珲阳的消息。
珲阳之后是怀集,然后冒腾,泽州之后就能进入锦州地界,不过本朝疆域辽阔,连带的州府范围也大,等他们真正到达锦城城门估计还得花好些时候。而此刻吸引住宋清颐目光的是冒腾这个地方。
冒腾这个地方对于宋清颐来说是一个非常熟悉名字,因为在上一世,这个地方在不久之后出了一件大事。
上一世,冒腾出了一群路盗,盗了官路上好大一批商货与官资。太平盛世这样的事情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官府大为重视不过这事让宋清颐记得是因为宋家的矿料是也是被抢的其中之一,而且最后被大部分追回了,当时宋家的人只觉得庆幸,也更加觉得这份矿料自有一份运势在。
现在宋清颐看着乞儿们传来的信息心中不禁想着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一定的联系。
宋清颐返回宋家时已经过了晚膳,听华玨说齐母与齐润云的二弟已经到了。当下吩咐晚膳摆在院子里,既听风赏月,也防止房里各种饭菜味道混合让齐润云不适。自己则先去和父亲回禀了窑厂的事情,以及惠州矿料的怀疑之意――周德宝一插手最起码让他有了借口可以跟父亲说明这次的矿料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