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即使是齐润云手脚也有些冰凉了。
感觉到手中的僵硬,回过神的宋清颐正好听见这句话,心中一沉。但是看着自家正君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牵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反而不敢慌乱了。
“大夫,先和我说临雨怎么样?”
“少君的毒中的并不深,老夫有把握解开,不过是少君身上有身孕,忌讳许多药草,解得会比较慢。”
老大夫这次给了很明确的答案,“不过,眼下要注意的是这毒不可再接触,加深的话会有什么变化,老夫都不能肯定。”
宋清颐心中一凛。随后挥手让斯年送一件下人的衣服上来。
“大夫,您可以确定虫毒的来源吗?这衣服是我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的,据说近日来多了一些浅淡的香气,您检查看看。”
老大夫接过手,凑在鼻子点下闻了闻,随后把做诱香的那种墨绿色粉末撒在了衣服上,又问斯年取来一只蜡烛,靠近烘烤了一下。
房里的几人眼睛都盯着老大夫的动作,眼见那蜡烛烘烤了一会儿,本来浅绿的衣裳被撒到墨绿粉末的地方开始晕出艳红的色泽,一股淡淡的甜香飘在空气中,甜中带着淡淡的腥味。
老大夫挥手把衣服扔出院外,气味离了烛火很快就消散了。
“确实此衣服上,有虫毒!”
房间里蓦地静了一下,宋清颐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是真确定了,却又是一番自责。
“大夫,临雨的毒就麻烦你了。”
让灵宝送大夫去配药,斯年已经知机地去安排人手查衣服的事情了——随便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种无差别的用毒绝不会是院中的下人,估计这次解毒整个秋林苑的人都跑不了,毕竟这香味已经让大家闻了好几天了。
宋清颐坐在齐润云的床边,看他蹙眉摸着肚子。伸手覆上,肚子上的温热透过齐润云微凉的手传到掌心,宋清颐抿了抿唇,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别担心,我们家的小东西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没有事情的。”
他们彼此都知道老大夫那句不肯定的回答此刻已经成了心头上悬着的尖刀,不过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能见到的小东西,现在却招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宋清颐按捺着心中的怒火,陪着齐润云,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
“是谁做的?”
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的齐润云,竟然明显地透露出一种坚定仇恨的神情。
宋清颐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是目前却没什么确认的证据。“斯年去查了,在下人的衣服上动手脚,还是这么大范围,不外乎洗衣房那边。至于背后的人,无论问不问得出,我心中都怀疑是苏泞。”
宋清颐也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怀疑。
不过齐润云听过之后,却直视宋清颐:“苏泞这个人心术不正,不喜阳谋爱弄阴谋,虽然他总往你后院伸手,但从所知的情况看,他真正能插手你后院的机会不多,以前是因为罗杏涓,现在呢?”
的确,曾经苏泞想要扰乱宋家的安宁,用的是罗杏涓以及万分宠爱罗杏涓的自己。这一次呢?在他清理过一遍下人的情况下,苏泞的能量真有这么大?宋清颐想到苏泞去见了罗杏涓,以及不久前传来罗杏涓从夫家离开的消息,眯了眯眼。
但是盯着宋清颐表情的齐润云却没有放松:“唯有罗杏涓,她进过宋家接触过这里的下人。”
虽然不长,但从罗杏涓直入院子到他跟前叫板的事情看这个女人对于宋家下人的笼络从不省却心思。不知道那一个多月的停留能让她捏住多少下人。
从齐润云认真的目光里,宋清颐读懂了他深一层的意思。自家夫人是担心他对罗杏涓余情未了,下不了手去置之死地。
“如果真是她,我绝不会放过!”
宋清颐目光灼灼地回视。在现在的他心中,罗杏涓远没有妻儿重要,不管是他爱上临雨之前或者之后。
齐润云的目光软了一些,“如果真是她,我来处理!”
宋清颐愣了一下,无论上一辈子的淡淡相处,还是这辈子的相亲相爱,齐润云给他的感觉都是淡然处事,心不惹尘的样子,却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要求处理罗杏涓的事情。
虽然愣怔,不过宋清颐还是很快就点头了,他并不想以为迟疑而产生什么误会。
其实重来一次越发了解齐润云之后,宋清颐总有一种只要齐润云愿意,收拾罗杏涓不过举手之劳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事后宋清颐去了一趟宋母的院子,这位这些年安静地偏居一隅的宋家当家老夫人听闻自己的嫡孙出事,当下做了什么动作去处理宋清颐就不再去管了。他清楚自家母亲,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太混账,早早地气死父亲,母亲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宋家的结局决不至于到那样的地步。
这事查起来并不难,洗衣房的洗衣妇都是有记录的,老夫人手段雷霆,很快就抓到了人。
而宋清颐已经去了窑厂,是齐润云劝去的。
“无论手段如何,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乱了宋家的心,这件事我和母亲能处理,你去吧,纳贡一事必对苏家一步不让!”
齐润云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家中的简服,刚从床上起来,身上还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衫,一手为了防止外衫掉下压着衣领,一手扶着肚子,目光凛凛,口气不容置疑。想来他虽然认定经手的事情罗杏涓脱不了关系,但是宋清颐的苏泞在背后指示的猜测也并不否认。
这是宋清颐记忆中最凌厉的齐润云,却莫名然让他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