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卓的一招一式稳健有力,剑锋之上有大开大合的气势,只是眉头拧得有些紧,大清早的看起来心事重重。
轻影拔剑而出,只见头顶红色带扬起,一抹淡色的影子虚晃而过,她便突到了楚轻卓身侧,二人比划起来。
若论力气,轻影远不是轻卓的对手,楚轻卓的剑压过来,她扛不住多久,她贵在身手灵活,青黛剑在她手上如灵蛇起舞,朝人刺去时又快又准,没两招便逼得楚轻卓方寸大乱。
“不打了,不打了。”
楚轻卓将剑送回剑鞘,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方才景王遣人来传话,说是在同兴楼设了午宴,邀我们兄妹二人同去,你去是不去?”
“同兴楼?”
轻影迟疑一瞬。
昨夜她同李南絮约好查案,他仅有七日时限,眼下案情扑朔迷离,他还有心思去同兴楼设宴?
可他看着并非主次不分之人,如此行径,不知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轻影道:“自然是要去,我们帮了景王不少,他设宴答谢我们也是应该的。”
楚轻卓怔了怔,道:“你似乎不像之前那般躲着景王了?”
“是吗?”
轻影笑得清浅。
话头一转,问道:“兄长还没告诉我,是谁给我整理的屋子呢?”
楚轻卓神色犹豫,半晌未答话。
即便如此,轻影也不难看出,整理她屋子的另有其人,而且,是一位心思细腻的女子。
楚轻卓不知出于何故,并不愿向轻影提及此女子,轻影尊重所有人的难言之隐,并未追问。
他们兄妹二人趁着上午的间隙,先去楚家祖坟祭拜了一番,回程途中,在集市上置办了好些家用物件,楚轻卓只带了两个手下,两个手下都被堆成山的箱盒压弯了腰。
一番忙碌,已是午间。手下携物归府,轻影和轻卓如约到了同兴楼赴宴。
李南絮安排的雅间在三楼,迎客的小厮带他们行过几十级台阶,穿过种满花草的连廊,来到了最深处的雅间前。
随着脚步的靠近,有琵琶音律婉转入耳,似大雨滂沱下的起舞,又似春花秋月下的娓娓绮思,让轻影不忍心推门打断。
一曲毕,轻影还立在门外,心中很是赞叹,而楚轻卓脸上并无半分欣赏之意,反倒比往常更加严肃。
轻影问:“兄长不喜这音律?”
楚轻卓恍然回神,摇头,也不知他究竟是喜还是不喜。
正这时,房门从内打开了,许久不见的沐凡探出头,直愣愣地看了二人一眼,将人引了进去。
雅间被一道淡绿色纱帘隔成了两个空间,纱帘朦胧,伴着条条坠下的珍珠帘幕,衬得背后的倩影愈身形摇曳,娇美动人。
另一边的布置便显得典雅了许多,石面心朱漆圆桌上插着一株含苞待放的雪珠红梅,四面墙壁皆是木色,并有书画点缀,相得益彰。
李南絮和顾彦椿已在里头恭候多时。
轻影和轻卓在桌前的圈椅上落座,沐凡很快给两人沏了茶,茶香四溢间,顾彦椿搬起圈椅挪到了轻影身侧,问道:“轻影妹妹,怎来得这么晚?”
轻影将上午所忙之事说予了顾彦椿,同时,也是说给一侧的李南絮听的,毕竟让他等了这许久。
李南絮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吩咐门外小厮道:“上菜吧”
,看到轻影双手握在茶杯上,手背通红,又对沐凡道:“今日天冷,菜凉得快,去找掌柜取炭盆来。”
沐凡面露疑色,不知炭盆与热菜有何关联,但他向来听话,不多时便端来了银丝炭盆。
同兴楼之所以生意兴隆,不仅因为菜品味佳,雅间别致,更贵在店中掌柜小厮有眼力,侍奉到位。
菜品很快上齐,李南絮端起酒杯,目光浅淡:“多谢楚世子和楚姑娘赏脸赴宴,近日多亏你们二人相助,本王才可顺利返京,这一杯先干为敬。”
轻影原本觉着李南絮摆的是一道鸿门宴,指不定会对他们兄妹俩威逼利诱些什么,但此言一出,轻影竟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诚恳。
楚轻卓向来坦率,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影从不辜负美食,未客套,几人推杯换盏一阵,帘幕中的音律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