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家客栈唯一的这张床铺,少年的眼神闪了闪。
小崽子心思还挺多,唐久挑了挑眉,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眼神中的复杂。
唐久只是走在桌前,扯出了一张圆凳坐下,对着床上只能躺平的少年陈述事实“眼下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去上清界。我设定了定时阵法,这一点你无需担心。”
看着少年眉眼弯弯的样子,唐久继续说道“到了那里之后,你可以入我入虚宗修行。”
唐久用拂世金瞳看过这少年的资质,的确不愧是纪容修的血脉,入若虚宗的内门简直轻轻松松。
“真的吗太好了姐”
似乎想到了什么,话到了嘴边,少年又改了口“我是说,太好了,老祖。”
他的笑容当然最天真纯稚,可是却瞒不过唐久的眼睛。
唐久在这个少年的脸上,其实依旧可以看到了淡淡的戒备。
这不难理解,在他那样的处境下长大,如果对人毫无戒心的话,可能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不需要去探究这个少年曾经的故事,唐久能肯定的一点是,他一定过得非常苦。
除了估测资质,唐久还顺带着用拂世金瞳探查了一下那个老道在这个少年身上到底施展了多久那本术法
结果是七年。
七年,虽然比之前唐久预测的十年要少一些,可是却已经是这个少年的半生。
少年如今只有十四岁而已,可是人生的一半的时间却都在受苦。那样的凌迟,他每三个月就要经历一次。
而他以一己之力,却能够引得上清界与下尘界之间的壁垒破碎,甚至用的时间还少于唐久的预料,足可见这个少年在修行一道上,其实堪称是天资卓绝。
虽然他现在的资质已经很是让人惊叹了,但是如果他生的上清界,不敢说他能够比肩纪容修,但是应当也是备受宗门争抢的天之骄子。
所以时至今日,少年这般境遇,感慨一声“命运弄人”
也并不为过。
只不过,这样的感慨总是有些无用罢了。
唐久并不做无用之事,她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少年盖上,哪怕此刻少年已经有半身化作雕像,其实并不会感受到什么寒冷,可是唐久还是给他盖上了被子。
接着,唐久继续对这个少年说道“那老道称自己施展的是个阵法,但实际上那阵法对于你来说也可以理解成是针对你个人的一种诅咒。这诅咒并非不可解,不过在下尘界并不方便行事,等到回到上清界,我便为你施法解咒。”
到了那个时候,因果清算,她和纪容修之间的这一幢才算是了结干净。
“多谢老祖。”
这一次,少年称呼唐久为“老祖”
称呼得非常顺当,仿佛刚才那一声没有叫出口的“姐姐”
并不存在一样。
唐久必须说的话已经说完,一时之间两个人陷入了些许的寂静中。
过一会儿,江笛和玉城互相扑腾的声音也渐渐的落了下去,整间客栈的房间彻底的鸦雀无声了下来。
在这样有些尴尬的沉默之中,唐久忽然听到了一丝轻响。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少年微微红了脸。
清晰的腹鸣声回荡在屋子里,因为屋子的安静而显得格外的清晰。
在唐久的目光之中,少年的脸终于红了。
不知道多少次斗争失败的江笛生无可恋的在桌子上摊成了一只软软的肥啾饼。
她当然听见了那声音,这一会儿,江笛抬起了一支小翅膀,无奈冲着床就摆了摆“我的好老祖,你不食人间烟火已经好几千年,不吃个一顿半顿的没什么打紧,可是这个小崽子要吃的呀。”
唐久其实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她年少的时候,也喜欢在外游历,尤其最喜各地各色美食。只不过后来年岁渐长,她一人居住在归去峰中,渐渐就懒得折腾罢了。
不过并没有对江笛还有那个少年解释这些,唐九站起身来“是我的疏忽,你且忍一忍。”
说着,唐久便叫来了店家,点了一些柔软而好克化的食物。
想了想,唐久又加了两道肉菜。
她兀自对着小少年笑了起来“我跟你说,我小的时候入宗门,什么都不懂,还以为宗门里是要吃素的的,当时师父给我两个肉包子,我还吓得哭出来,摇头晃脑的说不要,还不许师父自己塞嘴里。”
唐久不觉得这是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