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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拐来拐去,我敲响了一扇门。
对面小心翼翼的拉开一条缝,见是我才热情的打开:
“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今天家里活做完的早,就赶快来帮帮你。”
我不欲和晓倩说家里的争吵,进了门就手脚麻利的开始匝发圈。
我是个老师,霍烨没回来的时候,我在家又伺候婆婆,又要时不时地往学校跑。
但是钱依旧不够花。
霍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干脆不给了。
婆婆的药得去镇上卫生所拿,这就是一大笔开支。
更遑论家里那些油盐酱醋。
我一个人的工资撑不住,只好搞些投机倒把的小动作,偷偷摸摸做些小东西拿出去卖。
晓倩家更苦。
家里只有一个重病的奶奶,房子都是两边邻居给她们让了一点院子,挨挨挤挤地垒砌一间小屋子。
去年我四处搜罗废布头时碰见了正在捡煤渣的她,小脸冻得通红,十根手指也肿得像萝卜,正擦肩过去的时候,她“扑通”
一声倒下了。
我把她扛回家,煮了一碗溏心蛋给她喂了,这才悠悠醒来。
自此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黏在我身后,我下班她给我送馒头,偶尔也来家里帮忙照顾照顾老人,给我做顿饭。
“姐,你手真巧。”
晓倩捧着脸坐我旁边,也拿起一点材料。
“我明明是跟着你学的,可最后做出来怎么也差一点。”
手指上下翻飞,三下五除二就做出一个蝴蝶结,黏在发圈上,可爱极了。
她看看我手里的升级版,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简易版,露出羡慕的目光。
“行了,快点弄,下午赶着小孩子们放学,咱们还要去摆摊呢。”
厂里严打这种投机倒把行为,普通工人抓到了轻则批评教育,重则开除。
更何况是我这种人民教师的光荣岗位。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后街有一条“黑市”
,人们自家养的鸡蛋啊,菜啊,或者是像发圈这样的小物件,都在那私下交易,只要钱,不要票。
而且价格还要比国营商店低廉些,买家高兴,卖家也高兴。
也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过下去了。
我们带着发圈赶着小孩儿放学的时候去,因着款式新颖,很快就被一扫而空。
晓倩抱着一包钱笑得合不拢嘴。
她年纪小,回家路上叽叽喳喳的。
“姐,你真厉害,还能想到这种法子赚钱,要不是你,我跟奶奶估计早就饿死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又给奶奶治病,偶尔家里还能吃顿肉。”
进了门,晓倩执意要把钱三七分给我。
我摇头:
“以前都是五五。”
晓倩却不同意:
“姐,你家多了一张嘴,霍哥还被停薪留职,顶梁柱塌了一半,今天过来那么早,是和家里吵架了吧?你过得也不容易,这钱就应该是你的。”
我没想到,第一个晓得我过得不容易的,居然是个外面的小姑娘。
隐下眼里的潮湿,我对她笑笑:
“那我就不拒绝了,但是钱先放你这里,我回头来拿。”
事实证明,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