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做了皇帝后,一天比一天疯魔,将朝廷大小事务都交给扶持他上位的世家,他自己则大兴土木,命人扩建了皇宫,各路嫔妃纳了足足一千多个,听说那时的宫女都是不允许穿小衣和裈裤的,就是为了方便高宇临幸……
大盈原本就是世家相争,可将这份争斗推上高潮、让世家势大到可以牵制皇权的,就是高宇这位皇帝本人。
桓皇后出身高门,看不惯高宇如此,便屡屡进言劝说。高宇最后被她说烦了,便要了桓氏的性命。只是这要命的方法,实在耸人听闻。
彼时他们的儿子高江已是舞象之年,某日,高宇将他召入皇后宫中,对他说:“你母后多次犯上,声称孤的所作所为,让她这读过书的清流女子看不过眼,这样吧,孤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挖了你母亲的眼睛,要么孤废了你的皇子身份,贬做庶民,同你这清高的母后出宫讨生活去吧。”
高江舍不得身为皇子的荣华富贵,最终亲自动手,抠了桓皇后一双眼睛出来。
有夫如此,有子如此,桓皇后悲愤交加,最后撞柱而死。
奚瞳初听这个故事,只觉义愤。
她在长秦的父王已然算是非常昏庸,但跟高宇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至于高江,小小年纪便做出弑母之举,能是什么好东西。
此时高江身边有位华服官员正与之亲热交谈,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背对着奚瞳,她看不清她的样貌。
“想必那就是大司徒周正吧。”
奚瞳问。
“嗯。”
赵臻点了点头。
周正同高江寒暄完了,便一起上前走。
临近座位时,两人齐齐朝赵臻看来,周正笑着朝赵臻作了揖,高江则目光不善。
赵臻但笑不语,只举起茶盏,隔空一碰,却未仰饮,而是手腕一转,盏中茶水,尽数倾倒。
周正的笑容僵在脸上,高江更是恨意浮面。
赵臻此举一出,满朝文武噤声不敢言。
高江是诸侯王,周正是当朝大司徒,他们远远跟赵臻打招呼,可赵臻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挑衅之意、不臣之心可见一斑。
“哎……你这是何必?”
奚瞳有些无奈。
赵臻却嗤笑出声:“周正啊,贪婪。他谋权谋财,做尽恶事,却想要好名声。可我不同,我赵臻,是权臣。”
奚瞳看着赵臻的侧脸,他的下颌线像是被工匠精心雕琢过一半,清隽如画,却又凌厉如锋,真可谓面如其人。
是啊,他是权臣。权臣做到一定程度,人生的基调会变得极致。
那时候的长秦王宫,赵臻迎面碰见太子,都可以不行礼、不问安,更遑论碰到其他臣子。朝中信奉儒学的老臣每每议论起来,各个恨不得生啖其肉,可兴和大殿那场屠杀朝臣的血案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他放半句狠话。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王上放任,他们便永远无法和赵臻抗衡。长秦的最高权力已经化作水汽,沁入赵臻的身体,这水汽足可让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