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在后面的事生后,谢老爷子看开了,放下了,想要改善关系,拼命的去弥补,可谢东泽却不敢靠近,不再相信。
这只能说是命。
他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过往,好的,坏的,所有的一切一切,每每夜半时分,谢东泽总在梦中惊醒,拼命的寻找避风港,可那唯一温暖的安全怀抱,却因为自己的弱小,弄丢了八年。
他带着罪恶成长,半生背负了两条人命,一个因为爱,一个因为恨。
永远过不去的坎。
二十多年前的冬天,大年初二。
谢楷带着妻子张茵和二岁半的儿子谢东泽从岳父家离开。
那天,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
当他驱车上了高,车子以飞快的度前进着,应酬了一天的张茵有些乏力,加上车内空调温度的升高,她抱着孩子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谢东泽醒了,自己从母亲身上爬到了座位中间,而张茵可能因为过度疲惫,竟然没有反应,依旧睡的深沉。
谢楷看见了,只是推了推,烦躁的骂了两句,便随他玩耍。
随着一个转弯,小谢东泽从中间的跨栏掉进了驾驶位,一脚不偏不正的踩在了油门上,顿时,车辆失控了,疯狂的往前冲。
握着方向盘的谢楷吓的煞白了脸,一手快的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拎起孩子扔到了张茵怀里。
张茵被小谢东泽砸醒后,只来得及凭本能护住了幼小的身躯,随后便是一声巨响,两车追尾,高公路上造成一连串的事故。
在这场事故中,只有一人死亡,那就是谢东泽的母亲张茵。
谢楷出于自救本能,在关键时刻向左打方向盘,完全忘记了处在副驾驶的妻子和儿子。
直到救护车到来,张茵依旧把孩子牢牢的护在身下,掰都掰不开。
这场车祸导致七八人受伤,一人死亡,谢氏承担了所有医疗和赔偿,谢楷父子奇迹般的没有受到重创。
豪门车祸往往会伴随着诸多猜疑,大多数人更喜欢富二代飙车撞死人的戏码。
随着股市的跌宕起伏,为了控制事态的酵,谢楷深明大义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并公开道歉,表示没有教育好孩子。
所有人看向小谢东泽的目光都特别复杂。
他们背地里窃窃私语,这个孩子杀死了自己的妈妈。
没有人指责谢楷,也没有人知道,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个名为父亲的人,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妻子和孩子。
只有三岁的谢东泽看在眼里,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比起父亲的所作所为,他更痛恨当时的自己,于是自我厌弃,沉浸在自愧疚的鞭挞中。
爷爷的疏远和严厉,他认为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只有变得更加优秀,才能配的上母亲的拼死相救。
而他对于父亲的感观一直很复杂,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是共犯,合谋杀死了母亲,可他又理智的明白,父亲只是为了自救,自己才是杀人凶手。
在十二岁以前,他一直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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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回来怎么就要走?”
谢老爷子一脸不舍的说道:“一年回不来几次,难得回家也不多呆会儿。”
爷爷的声音打断了谢东泽的回忆,他有些恍惚的凭本能回道:“公司还有事。”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你养的那群人又不是吃白饭的。”
老爷子说道:“既然回来了,那就跟长夏,柒柒多聊聊,你们都是兄妹,明天再回去,也不差那么一天”
“是啊,哥。”
谢柒柒说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你就别走了呗。”
谢长夏抬头看了一眼直接把远在国外、过二人世界的父母排除的妹妹,也没反驳,之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学术世界里。
谢柒柒和谢长夏是谢东泽小叔的孩子,因为谢余献夫妇经常四处旅行,所以他们二人从小见多识广,性格也比较独立。
话说到这个地步,谢东泽自然无法再拒绝,谢老爷子一脸高兴的吩咐人去收拾房间。
回到卧室的谢东泽心情有些压抑,来来回回按了好几次,才拨通了顾清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通的那刻,他轻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刚洗完澡的顾清擦着湿漉漉的头坐到床上,听到铃声后拿起了手机。
谢东泽靠在阳台上,微风吹过梢,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气,吹散了过于烦闷的心情,锐利的剑眉少了锋芒,连声音都软了几分:“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