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头晕脑胀,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爷爷说的对,有钱人都是得罪不起的。她不过想借点温暖罢了,哪里知道他也会贴墙呆着?而且她只不过拿小木棍轻轻捅了他一下,他就勃然大怒要她的小命!太憋屈了,太不甘心了!
七月被他掐得快背过气去,一个劲的翻白眼,双腿无意识的乱踹,手掰不开他的指节,只得胡乱向上挥抓,但怎么也够不到他。
一时楼下的人听得动静,呼拉拉都冲上来问发生什么事。七月越发挣扎的剧烈,拼尽全力扭动身体,声音半点发不出,喉头都在咯咯乱响。救命啊,他在这里杀人也不管吗?
“客,客……。”
“滚”
他只轻哼了一声,然后七月眼睨间觉得门前空了。她霎时绝望了!没人管,当看不见!她被他掐得有出气没进气,眼泪不停的淌,不是吓得想哭,根本就像是被挤出来的一样。嗓子里发出变腔变调的声音,腿已经从乱踹变成抽搐般的抖动了。
“说,轩辕凌藏在哪里?”
他的手微微松了,但膝头开始用力。七月刚因新鲜空气的灌入开始暴咳,马上肚子又开始像绞肠一样的疼起来。她哆嗦着想蜷起身,眼前一片迷蒙看不清楚,嘴里一阵嘟囔说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别装死。”
他毫不怜悯,腿弯一碾,七月整个人一抖哭着叫起来:“爷爷,爷爷救命呀!”
他愣了一下,黑夜也无法阻挡他的视线,看她满脸是泪脸上的土灰开始活泥汤子,皱着微扁的小鼻子咧着嘴。他突然抓住她的一条胳膊,用她自己的袖子当抹布蹭她的脸。七月都神志不清了,乱扭着脸咧着嘴哭叫。当泥灰都去尽,他总算是看清她的脸。
“你不是驭者?”
他盯着她的脸,似在找什么痕迹,腿却慢慢松了。
七月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怔愣着也忘记了趁机逃跑,躺在那愣愣的看他。突然一滴水顺着他的脖子滴下来,正落在她的身上,接着又是一滴。她的视线向他的颈脖集中,不由哎哟一声:“你流血了!”
一道伤痕从颈侧蔓延,然后滚起一个小珠直直的顺着那痕迹的尽头跌下来。
“被你害的。”
他哧了一声,一下直起腰彻底放了她自由。他根本没有半点止血的意思,转身就往外走。七月愣了,她不过拿小棍捅了一下罢了。怎么可能会把他捅伤?就算伤了,也不至于流血流成这样吧?但那句“被你害的”
触了她的痛处。她挣扎着坐起身,抚着脖子喘着粗气:“你差点掐死我,我才没有害你!”
他此时已经走到门口,听她开口,忽然微侧了脸向着她。那一霎,光像是在他身上聚集,让那半张面庞越发的清晰。让七月的眼,不由自主的随着那种无法目及却可感知的“光”
而去。
破败的门,颓黑的墙,如此暗沉的颜色竟也能因他站在那里的缘故变得清新明亮。原来人也可以成为亮丽的风景,可以让阴暗变得明媚!鼻粱的修直线条因他侧脸而得以尽情展现,鲜明的轮廓因耳畔的几缕碎发而变得朦胧柔和。昏黄的灯下,让他肌肤的色泽有如蜜糖。最让人无法忽略的自然是他的眼睛,很亮很黑,尽管那眼神很是不善。却因五官的美好淡化了那点戾气,他穿了一身黑,身形修长而挺拔,他身上的黑色不会让人觉得晦暗,却会让人想到那种很魅艳的东西,像是戈壁荒芜之间,那最为鲜艳夺目的刺荆落霞,一种绽放在荒野里艳红如血的花朵,很稀有,却绝艳。
拥有美好的外表会容易让人亲近,甚至会让人轻易忘记那之前的恶劣。七月脖子犹痛,提醒着他方才险些要了她的命。她是绝不会忘记他有多么的危险,只是让他这般一瞥,再加上他脖子上的血痕,越发因光照而明显的时候。不由的让七月对自己捅墙的行为有些愧疚起来,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那轻轻一捅会导致他这样的伤患。
“我不是故意的,只想借点温暖。我并不……。”
她低下头,本能的伸手去摸脖子上的玉,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而去盯他的鞋子。她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那鞋子已经移出她的视线,他走掉了!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摸自己的胸袋,钱还在的。脑子里却挥之不去那人的身影,他嘴里的轩辕凌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认为她是那个什么凌的走狗呢?她哪里像走狗了?
她一时怔怔的胡思乱想,也忘记了寒冷。突然听楼下一阵阵的招呼:“客官,这会走不得的,外头冷的很呀客官!小店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么?客官啊!!!!”
七月一听,他要走?这荒滩沙地里,出去要冻死的。而且她又多想了一层,这家客店会不会觉得是她赶跑了他们的大贵客?到时也说是她害的?
七月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连累的”
。换到这里如果也是这样,那灾星的帽子不是一辈子脱不掉了?
她没胆冲出去看,只窝在炕上听楼下的动静。好像一堆人在劝,但依旧听到了门响。真的走了?外头很冷的。在这里没人敢冬天的晚上还在外头闲逛,真的要冻死的。要是不捅那一下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生这样大的气然后走掉。她只贴着墙也可以过一夜,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她从小就常常因无心之失而连累人,尽管爷爷一再的说她是可以给人带来幸福的好孩子,但随着一年又一年,她越来越不相信了。
她垂头丧脑的盘腿坐着,等着一帮伙计上来向她兴师问罪。他是大客户,要是住着,明天肯定要给赏钱的。现在让她气跑了,搞不好要拿光她这几百钱呢!
这般一想搞的她一激零,手不由的捂紧了胸口很是紧张。如今她人在这里,跑也没处跑,真被抢光所有的钱就只能厚着脸皮再返回家去!不要啊,她会被全村人用扫把追着打的!
她越想越害怕,竖着耳朵听有没有人冲上来。不过没人冲上来,因为门又响了,楼下一阵欢呼雀跃:“哎呀呀,客官您又回来了!”
七月一听彻底松心了,冻回来了吧?还好还好,至少她没连累到这个客栈损失大客户。
但她心里的松快刚是持续了半刻不到,耳畔传来一声巨响,连带整幢房子都在摇晃,这声响简直要把她的耳朵震出血来,让她有短时的晕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凛冽的风要冻碎她的骨头,眼前却是黑茫茫的空旷荒野。她依旧是盘腿坐在炕上的,跟方才没什么不同。但是,眼前却是荒野,客栈的大厅,楼梯,全都不见了!这三个楼根本就是像被从空中劈开一样,前面的一半全都倾成一团废墟。而刚才在大厅里欢呼的伙计们,都被砸在废墟之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