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青云剑并没有完全认李长安为主,但是谢白衣已经死了,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自己身后那个人,可能是魔道!
李长安微微侧头,道:“不顺路,你不是说回家奔丧吗?”
“其实不是奔丧,只是出门在外的托词,其实是从家里偷跑出来闯荡江湖的。”
谢夭汗颜道:“你去哪,万一顺路呢?”
李长安道:“颍州。”
他此行目的地正是颍州望城,正如两仪观人所说,他师伯宋明赫在望城严查刘寒松之死,布下了天罗地网,听闻佛家人还出动了法器通息铃,能探出魔教之人内息,不过两日,已查出了十名魔道,但可惜都不是桃花谷的人。
李长安面上云淡风轻,实则用力压住还在不断震颤的青云,他几乎能听见青云震动时微弱的金属蜂鸣声。如果身后那人再靠近,恐怕这柄名剑就要自己出鞘了。
谢夭道:“顺路的,我刚好也要去颍州。”
李长安听完轻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夭踌躇了一下:“我姓谢……单名一个夭字。”
李长安道:“哪个夭?”
谢夭道:“桃之夭夭的夭。”
三更半夜,深山老林,一身粉衫,名为夭,出现在霍家庄,奇怪的奔丧说辞,还有震颤不停的青云剑……
桃花谷的人?
青云剑再也压制不住,李长安登时拔剑出鞘,几乎是一个闪身,两人距离顷刻被拉近。谢夭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青云的剑尖已经直抵他的喉咙,速度飞快朝他刺过来,他身后长发都被随之而来的剑风刮起。
褚裕嗓子都吓哑了,想喊又喊不出声。
谢夭能感觉到自己袖子里藏着的桃花枝蠢蠢欲动,几乎要自己钻出袖子挡下这一剑,谢夭掌心向下一压,用内力强行把桃花枝压下去,自己竟是动也不动,任凭青云朝他刺过来。
李长安见他躲也不躲,心下一惊,连忙偏了一下剑,但还是划破了谢夭脖子上一层油皮,血线顺着伤口滴下来,更显得谢夭皮肤白得触目惊心了。
李长安收剑,讶异道:“你……你不会武功?”
谢夭没去管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只笑笑:“要是会武功就不会在客栈被混混欺负了。”
李长安又似有似无看了谢夭脖子一眼,抿了抿嘴唇,犹豫半天掏出一张帕子,面容冷硬地递给谢夭,道:“抱歉,擦一下。”
谢夭接过来把血擦了,又用手指抹了下伤口,看见指头上沾的血,这才“嘶”
了一声,道:“痛死了。”
褚裕斜眼看他,想看他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谢夭这个人的痛觉感知很奇怪,平常在桃花谷一根木刺进了手指他要大呼小叫地喊人,从桃夭殿一路走到杏馆找江问鹤给他拔木刺,但气息逆流,头痛地要死,耳朵眼睛都不灵光的时候,问鹤先生在他头上下几十针,他还能苍白着脸色跟褚裕开玩笑,让他去摘桃花酿酒。
李长安又转身走了,只是脚步慢了一点,道:“我不喜欢桃花。”
谢夭跟在他身后,道:“你喜欢什么花,梨花杏花梅花?什么都行,我可以改。”
李长安想了想,道:“算了,就谢夭吧。”
谢夭道:“那你能带我一程了吗?一个人赶路有点害怕。”
李长安停下脚步,斜睨他一眼,又叹口气,道:“不会武功闯荡什么江湖。”
林中遇(三)
月至中天,人声逐渐安静,时不时有两声鸟鸣飘在密林上空,回声绕耳。澄澈溪水中也有一个圆月,圆月旁映着火光。
三人坐在溪边,围着中间的火堆,火堆上烤着鱼,李长安刚从溪水里用剑叉上来的。青云用来叉鱼,传出去能让一堆老顽固气死,必定要说什么不敬名剑。
但剑也有剑的性子,不是每柄剑都喜欢都喜欢摆在高台供案上被供起来的。李长安记得,谢白衣拿着青云的时候,什么都干,下河叉鱼,劈柴生火,甚至直接插在土里,用来供养一颗桃花树。
李长安提着青云下去叉鱼的时候,褚裕发现谢夭一直静静看着李长安的背影,不知道是在盯着什么看,他忽然想到谢夭看着青云剑的眼神,道:“谷主看上那柄剑了?要不我们抢回来?”
谢夭摇摇头:“没看上。”
“这可是谢白衣的剑,比你那破桃花枝好多了!”
褚裕愤愤道。
“太重。”
谢夭摆摆手,往前走去,“拿不起。”
那剑开刃极薄,削铁如泥,剑柄也算得上秀气,比起其他名剑客的剑已经算是轻的了,怎么就重了?当然,若是比起谢夭从地上捡的烂枝条,自然算重了。
李长安手里的烤鱼卖相虽然不怎么好看,但闻起来很香,在火上滋滋冒出油花。
谢夭坐在李长安身侧,隔着明明灭灭的火光看他。火光之下,更显得李长安眉眼深邃地惊心动魄,明明不过十九岁,眼神却很沉。
谢夭道:“少侠,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李长安只是安静地给烤鱼翻了个面。
谢夭又笑眯眯道:“噢我知道了,难不成你是个姑娘,问姑娘的闺名,三书六礼地下聘书可好?”
李长安虽然年纪轻轻已经被人称为剑仙了,但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大概没这么被人逗过,哽了一下才想到怎么反击,道:“我要是个姑娘,还轮不到你来下聘礼。我姓李,叫李长安。”
谢夭眯了下眼睛,道:“好名字。”
李长安没说话。
谢夭道:“听他们说你来自归云山庄,归云山庄漂亮吗?我听说归云山庄庄主很久没出世了,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