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手上挂着早餐的男生:“这节什么课!我的天公交车晚点了,我到门口就已经打上课铃了……”
蓝璇停下脚步:“物理。”
男生咬着煎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老头不管迟到,还好不是龙老师的课。”
蓝璇点点头,没再管他,跟陈时越进办公室门了。
“物理老师不是很严吗?”
陈时越合上门,给蓝璇倒了个水:“他迟到了怎么一点不害怕?”
“他次次物理八十多,我要是他我也不怕。”
蓝璇坐下来,看上去既疲倦又无奈。
陈时越握着杯子冷不防出声:“那你原先,为什么为难顾祺?”
蓝璇一怔,半晌才抬起头来。
却说此时的教室里一片祥和,只有物理老师不疾不徐的讲课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同学们,看这道题……”
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划拉出一道辅助线。
他画完就放下粉笔转身,面对着一众学生,全班同学安静的坐在台下,满满当当。
一个不少。
物理老师疑惑的扫视了一圈,心里疑虑陡升,但是他似乎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具体不对的地方。
直到最后一排的男生慢慢的抬起头来,冲他露出一个森惨惨的笑,面容苍白,眼眶黝黑深陷,头破血流的脑壳上凝固着红白交织的脑浆和血块。
正是单乐心。
物理老师一个趔趄,手上粉笔掉在地上,险些被吓得没站稳。
他站定身形再次朝最后一排看去的时候,发现座位空荡荡的,哪有刚才的鬼影。
物理老师没发觉自己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我问心无愧,不怕鬼敲门,是他心理承受能力弱,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多被老师批评的学生,要是每个都跟你一样自杀来报复老师的话,那学校都不叫学校了,那叫屠宰场。
他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道,如果做个认真负责老师的代价就是被学生这样对待,他就跟这脏东西硬刚到底。
单乐心仅出现了一瞬,然后就没影儿了,这不由得让物理老师在心里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物理老师年纪大了,此时过度紧张下,手掌神经质的哆哆嗦嗦打颤,汗水浸透了粉笔的笔杆。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来找我索命我就戳死你……”
他闭着眼睛,极为凶狠的扫视了一周全班,可能因为脸色太过难看,前排几个学生一时间心惊胆战的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低下头去,生怕被点到。
门口骤然一阵阴风卷过。
沿着物理老师鬓前的碎发一点一点碾磨过去,窸窸窣窣的阴冷渗进骨髓,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无声的从他的颈肩轻拂过去。
物理老师顺着冷气卷来的方向一寸一寸的回头,转向门口的方向。
门口站着个校服整齐的男生,宽松衣袖下是断开的手腕和脚腕,滴滴答答的沿袖子淌血。
他察觉到物理老师的目光,就咯吱咯吱的抬起头,冲着物理老师再次阴惨惨的一笑。
红口白牙,凌乱碎发遮掩被砸的稀巴烂的眼球,整个人苍白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然后站在讲台上,和他几乎面对面站着。
物理老师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颤巍巍的看向讲桌下的学生,却发现学生们目光呆滞,仿佛没看见讲台上的鬼魂。
都是一伙的,学生和他都是一伙的,现在的学生心里都不知道装的什么龌龊东西,尊师重道的传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单乐心离得越来越近了,他半张残缺的脸靠在物理老师近前,然后歪着嘴笑了。
冰凉腐烂的气息从那张嘴里飘出来:“我来找你了……”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