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芸说,“我以前是很不屑于给人做妾,可给栗公子做妾,我是愿意的,只有他……我是愿意的。”
栗棠叹了口气,听裴书芸再三叮嘱她,务必谈完就捎信儿给她,她用力点了点头,眼看她走远,她这才急忙去往如意院中。
她去的时候,栗咏正在写字,她默默走上去看,见他写了一行字,她下意识便读了出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在栗咏猛地抬眼那刻,她笑着说,“这是《诗经》里的《蒹葭》篇,哥哥可是……在想你的意中人吗?”
栗咏下意识将宣纸折叠了下,掩盖住了他刚写好的那副字,他将毫笔放下,说,“随便写的,妹妹可是去跟裴夫人请过安了?”
栗棠笑着,“刚去请过了,回来顺便来看望哥哥……”
栗咏嗯了声,说,“说来,我还未能来得及去拜访她老人家……”
栗棠忙说,“不急,如今你身上的伤都还未能愈合完全,你连坐都应该少坐,就别想着出去了……”
说着,她忙提醒,“你快过去榻上歇着吧,你总像这样活动,这伤口哪儿能轻易愈合?”
栗咏说,“最近天热,总躺着实在身子不舒服,且,裴小姐日日前来看望我,我也不好总在榻上趴着……”
栗棠听他说到这里,便顺势问道:“不知道哥哥现在对裴小姐是何看法?”
她装作之前没有见过裴书芸的样子追问。
栗咏有些沉默,他突然起身,栗棠赶紧扶着他,他轻嘶了声,想必是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栗棠忙提醒他慢点,然后赶紧让他去榻上趴下,等他趴下后缓了会儿,她这才问他需要什么,听他说想喝茶,她便赶紧去给他倒了,递他嘴边……
栗咏喝了两口,将杯子递到栗棠手中,栗棠忙将杯子放在他手边,方便他随时口渴了就喝。
栗咏看了眼她放在手边的杯子,裴书芸也习惯这样,每次让他喝完茶,她就顺手将杯子放他旁边,他抬手摩挲了杯沿,没有吭声。
栗棠知道,她哥哥其实是个比裴珩之还要闷的性子,因为,裴老将军不管曾经多么不喜裴珩之,他到底有个疼他入骨的母亲,可她的哥哥却什么都没有,他这一路走来,能靠的只有他自己,他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他的这颗心……是没那么容易能够被外人融化的。
“哥哥……”
栗棠忍不住劝道:“书芸她……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带她一起去……”
栗咏摩挲杯沿的动作微顿,“她确实是个好姑娘,但扬州山高水远,并不是她个女子想去就能去的……”
栗棠说,“可不管扬州再远,她身边不是还有你吗?”
栗咏“我”
了声,沉默良久说,“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对这上京城中的贵女是没什么好感的,我也向来不屑什么三妻四妾,我只想找一个能让我心仪的女子,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
栗棠好奇,“所以什么?”
她问,“哥哥你……不喜欢书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