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念隐约察觉哪里不对,可她又茫然不知。
见崔福已将伞带出书房,常清念只好再寻由头,柔声回答道:
“妾身来向陛下谢恩,多谢陛下前些日子照拂……”
“还有呢?”
没等常清念继续编下去,周玹已然出言打断。
常清念顿时哑然,自打瞧见崔福脸色怪异后,心中便生出的不安感,终于在此刻攀至顶峰。
“朕的规矩,没人告诉你?”
本就没指望常清念能答得上来,周玹眸中喜怒莫辨,冷声说完道:
“无朕宣召,后妃不得擅来御前。”
破例
周玹嗓音依旧清冽如雪水,此刻却陡然冻结成冰霜,漫天匝地压在人身上。
“回陛下,妾身不——”
千钧威压之下,常清念一句“不知”
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忽然滞在唇齿间。
常清念隐约觉得,犯到周玹面前,许是不兴狡辩的。
刹那意转,常清念当即将辩解的话咽回肚子里,只俯身叩首道:
“妾身知错,还请陛下责罚。”
纯白孝服堆委,像一捧新雪铺散在金砖地上,清莹又荏弱。
周玹素来不喜后宫女子在他面前耍弄心机,更厌恶她们为争宠而刻意接近。
可就连周玹自己也说不清,他为何会破例放常清念进来。
此刻见常清念缄口不辩,周玹心中忽然有了些头绪,于是问道:
“你可知,朕为何不许嫔妃随意来御前?”
这话常清念仍旧答不上来,索性跪伏在原地,静候周玹下文。
“因为烦。”
周玹淡淡道,“整日里嘁嘁喳喳,吵得朕心烦。”
常清念闻言浑身紧绷,忙回想自己从前同周玹相处时,会否太过多嘴多舌。待虑量一番后,悔得差点要咬断自己舌尖。
正当常清念意乱心慌之时,周玹再次开口,语气中突然多了几许柔和。
“你不同。”
周玹低缓道,“你很安静。”
常清念杏眸中盛满愕然,忽然体悟到书中所云,为人主者,则以八柄驭群臣。
小至爵禄予置,大至生夺废诛。
周玹只需随口一句话,便能教她一瞬跌落尘埃里,一瞬又飘去了云端。
见常清念神思不属,周玹不欲苛责,便说道:
“起来罢,下不为例。”
周玹瞧得没错,常清念的确是在走神。
恍惚回神之际,常清念只来得及听清后半句,便下意识以为前半句是赶她走,立马应道:
“谢陛下开恩,妾身告退。”
眼见常清念规规矩矩地叩首一礼,起身却欲退出御书房。
周玹本都打算放过她了,现下是真被惹得无奈轻笑。
“慢着。”
周玹突然出声叫住常清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