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好奇地问:“你真的因为是怕麻烦,才拒绝她的?”
“黛儿出身佣兵团,对这支流氓部队有非常深的情感,所以这么多年来自愿给他们擦屁股。可以说为了佣兵团贡献出整个人生。所以虽然她拥有千万人的后援拥护,但是却跟孤儿出身的蓝带范特辛混到一块儿。”
斐尔卓说起这些,表现的感情比较复杂,“我何必要接过来这个沉重的负担?虽然我曾经和佣兵团成员有点交集,那都是因为任务同行罢了。黛儿却把这些当成深厚友情。”
诺里又思索了一会儿,“这么多年,难道佣兵团从来没有想过培养一个继承人,来接手钢铁绿蔷号的驾驶员吗?”
“没有,或者说想过,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员。所以我说佣兵团是个烂摊子,他们不但做事情很冲动,从来没有规划,而且因为厌恶政治争斗,整个佣兵团的行事风格就像个癫狂的醉汉,全凭一个临时兴起的念头。”
“但是他们也存在这么多年了,如果真的这么糟糕,怎么还不解散?”
玖鸠有点接受不了过分真实的评价,反而诺里接受得比较容易:
“因为他们也是随便丢在星际殖民前线的牺牲品吧,除了佣兵团,还有谁能为了几枚星币,就开着破装甲去外来种感染源作战?”
应急电能不太稳定,闪烁几下,暗红色灯光就熄灭了。几个人从仓门钻出来,诺里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听说有一台血源本初号也在机甲部,橘09的深渊初号就是从它的原型机改造来的,我们能去看看吗?”
斐尔卓爬在前头,忽然停住了。诺里没等到他说话,想要往前张望一下,却忽然失去平衡,整个人栽倒,翻滚着滑下来了。还没等她尖叫出声,斐尔卓伸了一只手,将她拦住,凌空薅起来,放在自己脚边。他全程眼光都盯着前方,没有转向诺里,这有点奇怪。诺里顺着他的视线往前张望,看见有几个影子,站在装甲拼接的小路对面,隐身黑暗里,所以看不太清。
直到那几个人近前到暴露在光亮里,才终于露出了真实面貌,中间的是一个男人,穿着很奇怪,就像是一套复古盔甲,他的头发剃得很短,是浅褐色。两边站着两个老大爷……或许是他们杂乱的长胡须显得年老,也可能他们只是两个中年人。不过几个人都满身风霜,遍布着一层铁屑似的粉末。
斐尔卓最先从机甲上下来,虽然脸上很平静,但是能看出稍稍带着些紧绷的情绪。那三个人快步走过了铁板,没有使用绳梯,而是直接跳下高台。诺里终于能看清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怒。
“这两个人是谁?”
中间年轻的男人一把推开了斐尔卓,使后面的玖鸠和诺里暴露出来。“就算军部不想帮忙修复,他们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来盗取机甲信息吧。”
“喂喂!”
玖鸠拦住他,“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永动之芯的学员,自愿来尝试修复钢铁绿蔷号的。”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玖鸠,“凭你们两个?”
玖鸠十分不服气,“怎么了,除了我们两个,就再没人愿意来帮你们了。”
这个男人脾气很差,他逼近了斐尔卓,粗声粗气地说:“黛儿曾经盛情邀请你,你拒绝了。如果现在你是带着两个小妞来玩的,我就把你满嘴的牙齿都敲下来;如果你带着特务来盗取钢铁绿蔷的内部信息,我就把你的脑袋扯下来。”
左边戴着斗笠的男人拦住了他,“等一下芬恩。”
他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看玖鸠,“你是永动之芯的成员,是比尔特叫你来的?”
玖鸠有点尴尬,又不能说是为了追星来的,只好闪烁其词,“比尔特老师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关注这事。”
“那你看出来什么了?修复成功了吗?”
他离得足够近,玖鸠看清了他的面貌,他确实不是个老人,也只是中年而已吧。面容极其冷肃,两道粗重的褐色眉毛,紧贴着黄褐色的眼珠子。脸上皮肤非常粗糙,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极端恶劣地区的缘故。他比玖鸠高了半个头,麻布随便包裹着壮硕的躯体。
玖鸠把眼珠转向边上,用眼神询问诺里怎么解决眼前的尴尬。诺里忙接过话题,“神经束联动断裂了很多,需要打开装甲外壳才能修复,我们决定先解决材料问题。”
三个人的眼神凝结到诺里身上,她不知道原因,但是那个芬恩的眼光像要杀人一样。他朝着斐尔卓扑上去,大叫着:“黛儿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是不是你骗她说要继承钢铁绿蔷号?”
斐尔卓这次迅速闪开了,表现得仿佛耐心终于告罄,他抓住芬恩,把他粗暴地扯开。“我没有必要骗你们,就是在我负责机甲部重建的工程期间,将学院机械师学员找来,看看能否帮忙修复钢铁绿蔷而已。毕竟现在军部自顾不暇,完全没有心情在佣兵团和橘氏之间调节。这两个机械师也不属于任何第二姓氏家族,完全没有盗窃机密信息的可能。”
芬恩渐渐冷静下来,没有再说话。戴斗笠的男人将头上的装饰拿下来,他的左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伤疤,仿佛烧伤,愈合后薄薄的皮肤紧贴着头骨,显得极其狰狞恐怖。他转向了诺里,用低沉喑哑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神经束断裂了?”
诺里被他的真实面貌吓了一跳,不禁退了一步,“在恢复应急电源的情况下,触摸神经操作台却没有引发随动,这很奇怪。至少应该有关节链的滑动式震颤。”
实际上斯坦一直是钢铁绿蔷号的主要维护人员,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没有打开外部装甲,光凭观察就下了结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