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看着两个人融洽相处的场景,收回了视线,他垂下眼眸,重复了刚开始的那一句:“你们好,我叫赵瞿,就读于a市大学,是姜有为先生的亲儿子,dna检测可以证明,麻烦你们帮我联系一下他。”
……
赵瞿睁开了眼睛,后面的值得铭记的事情太多,赵瞿都忘了接下来是怎样鸡飞狗跳的一段时间,但是他还记得那时候姜厌郁给他的印象。
鲜活、热烈、灿烂、锋利,就如同姜厌郁亲手在姜家别墅门口种下的向日葵。
脑海中还残留着b城夏日的明亮温暖,可是他却感觉浑身遭寒。
联系到今天车库里那个黯淡懂分寸的青年人影,赵瞿本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在他的身上看到退让。
尤其是对自己。
a市常年雾霾,宽绰的街道之上机动车的堵滞与偶来传来沉闷的轰鸣声让整个城市看起来像个行动缓慢笨重又无坚不摧的怪物。
姜厌郁在星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还忍不住想着梦中的那件事情。
宋遇虽然年轻,但是家世优越,养成了人也一副眼高于顶的骄矜性子,若是真和梦中的江白对上,怕是必然会吃个暗亏计较在心。
他没有忍住,打开了微信,点到了与宋遇的聊天框,手指动作,打出几个字:“在节目里感觉怎么样?”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接连好几条略带暧昧的话语,最后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有几个人好像故意找我的麻烦。”
姜厌郁心里剧烈一跳,没有来得及说话,那边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急促地敲了几下,而后一身利落西装的小助理白果过来,面色非常着急慌张道:“《金漆笼》的作者突然和我们交涉,说是山和也有意向买下这个版权,希望我们这边能够出让版权给山和,他们在行业里方便物色到更好的演员。”
“违约金那边觉得怎么算?”
“作者说她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提出建议,具体想法还要我们自己决定。”
“既然对方不打算违约的话这种事情先不要跟我汇报,等到山和过来谈的时候版权定价你心里有个数。”
姜厌郁眉头微皱,按了按太阳穴给出解决方案,听了白果的话心中生怒又无可奈何。
虽然山和这两年是出了几部爆剧,但是星野才是造剧的老牌公司,在山和这两年的疯狂营销之下,人们未免喜新厌旧的太快。
来不及想这些,姜厌郁复又在微信页面上看了几眼,宋遇那条明晃晃的消息如同暴雨欲来时候天边压抑的暗雷,急亟地试图威吓人在措手不及之中。
他眉头皱得愈发深,只思索片刻,就再次回复出了“我现在过去找你。”
之后拿起车钥匙,跟着白果说了句“放出风声说我们已经开始筹备这个ip的影视项目”
,姜厌郁便不再犹豫,出了办公室。
华灯初上,夜晚的a市也是拥挤繁盛,姜厌郁先前来过这个广播大厦,这次轻车熟路便找到了地方。他手里还提了十几杯叫人打包好的奶茶,现在许是节目正在开录,又或许他们已经歇了班,大厦宽阔的走廊里和外面的熙熙攘攘截然不同,静的没有一点人声。
姜厌郁靠边停下脚步放下手里的东西,给了王导打了个电话,那边可能忙碌着没有接他的电话,他点开手机微信界面给对方发了个微信,对方很快发过来消息,现在节目还没有录制结束,让他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姜厌郁瞥了一眼手上的东西,为了给宋遇塑造良好形象而亲自带过来的奶茶在此刻仿佛成了一个累赘,休息间大多都有私人名牌,他不再迟疑,朝着节目后台走去。
先前订奶茶加上路上高峰期堵车,现下里已经七点多钟的时间。唱作节目讲究一个现场氛围,当下应该所有人都去观看了,后台不知是被谁关了灯,黑黢黢的空间仿佛潘多拉的魔盒,下一刻便不知道会飞出什么复杂可怕的怪物出来。
姜厌郁这三年来无数次体会过黑暗带给人的焦灼与恐惧,他有些不适,下意识地摸到了墙壁边缘的开关,“啪”
的一声轻响,原本沉寂压抑的地方顿时亮如白昼。
姜厌郁眯起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屋里最里面的靠椅上居然还坐了个青年,对方背对着他像是在浅憩,黑发吹出了极为凌厉的味道,因为骤然的白光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
如今的他早已懂得如何礼貌的将心中意图表达出口,虽然惊扰了别人有一丝尴尬,姜厌郁面上还是扬起微笑,将歉意坦然对陌生人诉之于口:“不好意思,在休息吗?怕是会打扰到你一会儿的时间。”
姜厌郁的声音清澈明快,许多人常说在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情况下会觉得姜厌郁像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虽不知是褒是贬,眼下里话语落下,对方身影不再动作,好久没有出声。
安静的空间里,过了一会儿,对方才转了过来,正是昨日看到的那张极为俊秀的面目。
赵瞿向来沉静平和,似乎因为他的突然到访微微不悦,他稍微抿紧了唇,在夜晚灯光的映衬下杏眼里居然像是积压了许多不明的情绪。
姜厌郁呈现给陌生人游刃有余的那副伪装像是骤然被人打破,余下蹩脚而又生硬的表情徒留在脸上可笑至极。
时间如流水在二人身边流淌,姜厌郁想过会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再次重逢赵瞿,可是此刻猝不及防的相见竟然让人这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何况赵瞿的眼睛还一直盯着他。
赵瞿扫了一眼姜厌郁手上提的奶茶,而后垂下眼皮,声音低沉微哑,轻轻喊了他一声:“姜厌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