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郁为当初的误会解释,小心翼翼道:“我以为你那时候找我沟通完,我们说清楚之后就会分手。”
赵瞿看着姜厌郁坐在离他这么近的位置,清楚到每个细微表情都可以瞧见。心里已经明确了姜厌郁转变态度的原因,所以面上的好奇瞬间褪去。
那座奖杯,当初他放进去的时候确实心绪澎湃。
和姜厌郁同住一个房间这么多天,他许多次坐在书桌面前,想象过姜厌郁看到它会有怎样的心情。
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发现,赵瞿说不清楚好或不好,只是陈述事实道:“那次比赛得奖者作品中有和其他艺术家早年作品过多相似的地方,评比结果并不公正,我当时去国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他总觉得姜厌郁打开抽屉看到它的时候一定是感动的,虽然在他面前姜厌郁已对油画表现出厌恶万分。
他只是提起油画就再次被姜厌郁找到契机隔绝排斥,赵瞿看着姜厌郁眼睛,尽管这样,他仍然想要告诉姜厌郁不是他不够好,只要他愿意探出头来看看,就会发现这样因为外界的不公平困住自己实在是一件太不值得的事情了。
“三年前我一直都会后悔没有坚持和你说这件事情,你并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当初你的光芒还没有来得及被看到便过早掩埋了。”
姜厌郁一笑,喉咙有一些不舒服。
赵瞿语气温和,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当初他们分手时都太容易被刺伤,一句过分的言语便会信以为真,然后同对方划出一条老死不相往来的天堑。
和三年提起时就会崩溃不一样,姜厌郁点了点头,这次像是赞同赵瞿的行为,对着他轻轻地“嗯”
了一声。
赵瞿想了想,又道:“攻略是那天和你吵架前放在你房间的,塞城马上又要迎来夏天,本想着和好后可以一起去看看今年塞城的夏。”
“你这几天和我在家里时间几乎重复,所以我没有拿出来的机会。”
错过的情绪碎片再一次被捡起擦亮,心脏变得很柔软,姜厌郁眼神动容,又是道:“我知道。”
该解释的都已解释清楚,赵瞿再看向姜厌郁,尽量保持平静,思考过后询问道:“你刚才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低沉,杏眼映衬光亮,孤寂落寞并不适合放在他的身上,但是赵瞿这几年的爱一直都是孤单的。
姜厌郁望着赵瞿,突然这么想到。
话题绕到了最开始,尽管他的内心还有许多恐慌未知不能梳理清楚,但赵瞿表达出的内容已经让他生出许多勇气,
他和赵瞿错过许多,不想再错过了。
姜厌郁话语不再犹豫:“我昨天晚上看到了这些,一下子就感觉特别踏实。我——”
“我能不能不走了?”
最后一个问句尾音语气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说出口后姜厌郁发觉喉咙发干。
他眼睫颤了下,再抬起眼,从毫无褶皱的衣领看到低垂的杏眼,几近渴望地盯着赵瞿。
耍赖就耍赖吧,姜厌郁盼望从赵瞿嘴中立刻出现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样他才能够彻底心安。
好像越稳操胜券越会出意外,最简单的反而没有那么容易得到,赵瞿闻言猝然注视着他,眼神里带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并没有那么轻松就把那个“好”
字说出口。
空间似乎变得十分安静,只有电视机当中还是齐唱歌声,有人泪中带笑,即便目前的结果并不如意,面对未来总还是要朝着未来坚定走下去。
赵瞿问他:“你不走了,然后呢?”
姜厌郁愣了愣,他方才问题的附带意思并不隐晦。
他不想走了,他们回到当初,这几天的争吵误会已经可以在他们生活当中化解消失。
两个人依旧如之前那样相处,不,他们肯定会更相爱的,只要小心一点不触及到那些可能引起他们争吵的因素,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赵瞿看着他脸色,已经猜想到了答案。
他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再次和好,然后我们这次小心一点避开那些争吵,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更久一点。”
姜厌郁讶然,赵瞿垂着眼避开了他的目光,他不明白姜厌郁的这些迟钝从何而来,又或者他太过紧张,不管怎么样都想掩饰好它们。
赵瞿轻轻为姜厌郁解释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开吗?争吵是情绪忍无可忍的表达,藏在这些争吵背后是你提都不敢提的内容——”
“你恐惧它们,又心心念念、你看重它于甚至超过我们的爱,一旦它让你觉得对我失望,我们之间就再次完了。”
好像孩童时期以为可以轻松敷衍过去的作业遭到了老师心血来潮的重点检查,姜厌郁头脑发懵,他不知道赵瞿说的自己不敢面对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他想也不敢想,只是心跳如雷,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们从年少就生活在一起,所有关于对方的行为习惯自己都再清楚不过,第一次分手给他们两个人都造成了太痛的伤害,但是三年过去,这些伤害在爱的疗愈下有愈合的倾向,但是他们之间仍有深重的隔阂未能解除。
赵瞿说:“你昨晚这么对我确实让我挺意外的,我没有想到你是因为这些事情被突然打动,因为它只是平常生活中普通不过的一点,”
赵瞿的脸色这样平静,姜厌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看着赵瞿,十分紧张道:“要是这个世界就是个荒诞奇怪的梦境呢?”
话题突然跳转一个毫不相关的地方,赵瞿的表情丝毫未变,他看着姜厌郁,认真替他思考:“要是这个世界真的是个梦境,我们还不能勇敢坦诚地相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