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喟叹。
她接过帕子,没防备地转头,满头煤灰,黑乎乎的一张脸,一笑,露出一排糯米白牙,然后凝固
谢琅正低头看着她,好看的唇线轻轻扬起。
四目对望。
一双眼睛微微上斜,黑白分明,因为受到惊吓而表情凝固;另一双眼睛浅浅含笑,琉璃静波,莞尔不语,却没有任何嘲笑或者讥讽的意思。
此刻,孟夜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淦,谢琅是个狼灭。
他的表情管理好到位这,这样都没有笑
少女表情微滞,风中凌乱。
旋即,她像兔子般从地上蹦起来,退后一丈,胡乱搽了一把脸。
帕子蒙住脸的时候,少女动作又是一滞。
这洁白如雪的帕子上,有极淡的琥珀香味,是谢琅身上的香味。
说来惭愧,谢琅教她御剑,有些时候两人不免贴得很近。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因为觉得很好闻,所以她偷偷闻过好多下,是以印象深刻,一闻便知。
半晌,她才轻吁一句,把那搽得灰不溜秋的帕子在掌心裹成一团,负手藏在后面,佯装淡定地寒暄。
她干笑两声道“谢兄,你回来了啊,之前听你的婢子说你出远门了。”
后半句话她没说出来,还是个十分美貌的婢子呢。
谢琅微笑道“是。但我记得我走之前,阿拂姑娘好似并未走火入魔。”
孟夜来捏紧拳头,心道“可恶,刚才没有笑我,原来他在这儿等着我呢”
百里明亮和担担见两人的情状,已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前店的大门阖上,两人不知道去哪了。
少女缓缓走到桌边,垂头丧气地坐下,桌上有一大壶水,她豪迈地一饮而尽。
喝完,她用袖子擦擦嘴,丧丧地蹙眉,轻声道“谢琅,你别取笑我啦。”
她现在被这个丹炉搞得心烦意乱,也无心多想,“谢琅”
“谢兄”
“谢公子”
乱叫一通。
方才运气入炉炼化不成,她此刻气血微浮,说话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是以方才那句话原本应该是句抱怨,可是她说出来,却像是嗔恼,只有“谢琅”
两字吐出来还是清凌凌的,像玉珠掉在白瓷盘子上般的清脆。
谢琅看了看她刚才从头上揪下来的焦黑不明物体,辨认了一会儿,不由笑道“那是某种吃食么”
孟夜来叹气,点点头,“是蛋糕。”
蛋糕,听起来就是一种很美味的食物。
谢琅道“那如何会做成这个样子是哪一步做错了么”
孟夜来摇了摇头,无力道“我的错,是一开始就不应该在放假休息的时候还想着用白月烤蛋糕啊哎,这件事,要从百里拜师开始说起”
新店装修的时候,她特意请泥瓦匠人按照她画的图纸烧了个面包窑。做成以后,便迫不及待地试着用这面包窑烤了一炉最简单的牛奶小面包,十分成功。
于是她便将这手艺教给了百里。百里这小伙子心眼很直,吃到小面包之后简直惊为天包,再加上担担的捧赞,于是她飘了,悠悠道“这有何难我给你们做个更好吃的。”
打蛋,分离蛋清蛋黄,打蛋白,筛面粉做蛋黄糊,搅拌蛋白霜和面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要挑战做的还不是梅花小蛋糕那样的海绵蛋糕,而是口感更为轻盈的戚风蛋糕。
这戚风蛋糕虽说是最为基础的蛋糕类型之一,但正是因为它基础,许多的蛋糕类型都是由它变化而来,所以烤戚风乃是当仁不让的烘焙基础课。
信心满满地送进炉中,揭盖一看,打脸了。
一盘蛋糕,表皮烘得焦黑如碳,里面还是湿答答的,根本没熟。这个样子,别说拿去卖,压根儿就没法吃。
后来她一想,自己鲁莽了。相较于饼干蛋挞甚至面包来说,蛋糕都是一种非常娇气的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