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使臣宣完诏书,卫时舟与容清棠一起祭祀完毕,文武百官又对新婚的帝后庄重地行了朝拜之礼,便有命妇扶着容清棠乘上八人抬孔雀羽顶轿。
顶轿由乾清门进入乾清宫,容清棠才又步行至坤宁宫的东暖阁,也即今日的喜房,容清棠今后安寝的屋室。
《道德经》中言:“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1]
而帝后各为“天”
与“地”
,“乾”
与“坤”
,寝宫名便分别为乾清宫与坤宁宫。[2]
今日坤宁宫各间的棂花槅扇窗上都贴着烫金双喜字的窗花,原本正面中开的槅扇门也换成了喜字门,帷帘均用大红绸缎绣了五彩勾金龙凤齐飞图,宫中一应陈设与布置无不洋溢着新婚喜气。
皇后大婚无需盖着大红盖头,是以容清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置身其中,坐在喜床上的容清棠忽然有些恍惚。
她虽早已毫不留恋地揭开了上一页,更谈不上要以眼下同卫时舟的这桩婚事和前尘往事做对比,但容清棠却还是没来由地想起,自己曾在王府的婚房中安静地等至天光大亮。
那一夜很长,也很寒凉。
而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柔蓝。
柔蓝似是也想起了那些往事,温声道:“娘娘,今夜不会的。”
无论这桩婚事为何会这么快便定下来,但柔蓝觉得,陛下应不会也自第一日起便冷待娘娘。
容清
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打趣她:“你改口倒是快。”
自今日晨起,便先后有许多人唤她“娘娘”
,但刚才忽然听见柔蓝这么唤她,容清棠还是反应了一会儿。
柔蓝笑了笑,正欲说什么,却忽然瞥见容清棠额上戴凤冠的边缘处已经泛红微肿,有些心疼。
“娘娘,您额上已经有点肿了,奴婢去找些膏药来,等您摘了凤冠后可以擦点药。”
容清棠微微颔首。
她以前便不喜欢柔蓝自称“奴婢”
,但如今进了宫,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柔蓝要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便只能以女官或宫女的身份。
柔蓝离开喜房时特意嘱咐了门外的宫女,让她们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别掉以轻心。
“是,柔宫令。”
宫女齐声应下。
这回换柔蓝愣神了。
她才想起,姑娘成了皇后,自己也被陛下任命为皇后身边的宫令女官,管理后宫中的日常琐事。
“嗯。”
为了不让自家姑娘脸上无光,柔蓝再不习惯,也得假作冷静道。
柔蓝离开不久,容清棠便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
话还未说完,容清棠抬眸却瞥见进门的并非柔蓝,而是与她穿着同色喜服的卫时舟。
“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他此时本应在与群臣宴饮,晚上才会来喜房。
卫时舟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边向她走近边解释道:“方才见你
额头被凤冠硌红了,便先拿些舒凉的药膏来,想让你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