椭圆镜子前的人瞅了瞅自己的红脸,佯装镇定地去洗澡。
……
暖呼呼的浴室里有不少柜子,但庄曼侬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吹风机,最后换好粉白格睡衣探头叫了姜池一声。
才出浴的小美人穿着家居服,脸色酡红,垂过肩头的长发湿哒哒的,姜池大抵是教她带出来的蒸蒸热气弄脸红的,阔步到客厅储物兜里找来吹风交给她。
她重新缩回浴室,吹干长发,洗好贴身衣物后在卫生间外的廊道上找到晾衣物的位置,可惜这位置着实豪迈了些,她挂上去后怎么看怎么不自在,急得耳根子都染上粉色。
木屋不哪般隔音,外边姜池许久没听见动静,在推拉门外敲了敲,问:“需要我帮忙吗?”
这时庄曼侬正从卧室里的楼梯上下来,她腕上搭着件长风衣,扬声回姜池:“不用,很快就好。”
她跑回吹着暖风的廊道,将长风衣挂在贴身衣物外边挡住它们,这才吁气出去外边。
姜池指了指电视柜,说:“那边有些旧片子,要是有喜欢的随意放。”
“好。”
她溜过去,到他说的地方找起碟片。
浴室那头很快又传来水声,她也放起部动画,离开电视墙折回沙发处,途中惊讶一声,走到窗边。
原来姜池趁她洗澡时拉了窗帘,露出那扇漂亮宽阔的落地窗,入门处的几步台阶实则架高了整座木屋,也因此看出去的视野极佳。
农历十四的月亮是个不规则的圆,斜斜地挂在冰蓝色的天幕,照在湖心,银灿灿的,随风瑟瑟到木屋脚下才停。
落地窗前也铺着地毯,靠窗堆着几个软垫,她抽出两个铺在地毯上,坐下看窗外那轮微黄的月亮以及旁边的星星。
电视里的动画世界似乎迎来了它的某个盛典,闹哄哄的。听着外面传来的烟火声,姜池也犯了难,他揉了揉头上的毛巾,将视线从那件欲盖弥彰的风衣上收回……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架,畏畏缩缩回到卧室,将衣柜里的衣服撇开,挤挤挨挨地堆在角落,勉强挂了进去。
独居男人的空间以星速装点上了异性的物品,多少存着些暧昧,姜池面红耳赤地坐在床上,须臾猛扫了扫头上的毛巾,半干的头发被扫得乱糟糟他也没察觉。
顶着头乱发出去,他一眼看见她坐在落地窗前的背影。
姜池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她提起过他喜欢她背影的事,不论是当初油桐树下的背影,还是青石板巷里的背影,亦或者她在他前方的任何时候……
电视里的庆典声早已转成主人公们的对话声,姜池的脚步声被掩盖在对话声下。
不过落地窗能照见他,窗外的月亮渐渐对不上焦,庄曼侬只看见姜池的影子,他走近她,跪在她事先放好的能够一齐赏月的软垫上,缓慢伸出手牵住她的左臂,轻轻向后一拽。
她惊诧转回身,姜池另只手顺势绕过她右肩将她往前搂,刹那间,唇瓣微凉。
晦昧的木屋内,壁灯投来两方昏昏的黄色灯光,朦胧中,庄曼侬的视线越过姜池的耳朵对上那光芒。
唇贴着唇,呼吸和心跳渐渐急促,大约停了五秒之久姜池才松开放在她颈后的手,悠悠回正头。
没了禁锢,她总算对上了姜池的眼,他面窗而跪,眼底似是盛着月亮透进屋的清辉,亮亮的,也望着她。
片霎间,两人各自往后闪了几厘,却发现他右手仍握着她左腕。
姜池触电般地松开她,为她面上明显的惊孱感到愧忏,起身来,双手扶膝朝她深深鞠了躬,皱眉道:“对不起。”
这一躬鞠得着实夸张,便是跪坐在软垫上的庄曼侬也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半干不干,简直乱糟糟的。
她松懈三分,丢掉方才的惊愕,抿唇笑起来,而后跪直身子离姜池近些,伸手摸了摸他发顶。
柔脆的声音在他耳畔盘旋,她藏着笑问他:“刚才躲着我喝酒了么?”
姜池脸上线条紧紧绷着,抬起脸,直视她甩了甩头,动动喉结僵直开口:“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唐突。”
说得再通俗点,是他色迷心窍了。
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萌生出的念头驱使他向她走近,然后不经允许地吻了她下……
姜池曾在向她表白时闪过个念头,认为他甚至比不过校园里那些飞飏的小少年,不过那时候他否决掉了这个念想。
时至今日,姜池想,他或许是真的比不过那些小少年了,毕竟来路馆外他也亲眼目睹过少年将少女按到墙上亲吻的场景。
这样的事,只有他也做过一次才知道心里会担着多沉的心思,俗称……怕她生气。
他从骨子里就合该是个绅士,用符合国情的话来说,他合该是个谦谦有礼的君子。
听他为自己的唐突道歉,庄曼侬停下抠袖摆的动作,轻拍了拍膝下的软垫示意他也坐下,他顺服。
落地窗前的地毯上,霭霭月光与昏昏灯光于此地交融,两人并肩坐在窗前。
庄曼侬指尖挠挠新拖鞋上的毛绒球球,偏头看姜池时下巴支在膝盖上,偷看人的姜池不自在地别过眼,但是转瞬他又看了回来。
四目相对,她叫叫他:“姜池?”
“嗯。”
他力图像平常那样回应她,却僵板得出奇。
她眸子亮煌煌的,不加遮掩地笑话他:“你怎么这么少女呀?连我都没介意。”
不过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怎么就害得他紧张成这模样,明明身为女主角的她才惊诧了那么一小会儿。
姜池不少女的话,谁又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