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顿止,肌肉僵硬,本就有些发红的脸更是连耳朵带脖子全都染成烂番茄色。
西门吹雪显然也刚从浴桶里出来,只穿了一身雪白轻薄的亵衣,他长发垂下还在滴水,而他的衣服从肩膀到后背都粘在了身上,尤其是腰身处,本就不那么宽松的亵衣硬是勾出一条精瘦的线条。
西门吹雪毕竟习武多年,哪怕腰略细几分,也是极富力量的,比如湿衣贴着肚腹处,隐约可见上面一块块隆起的腹肌。
达斯琪敢肯定,她在叫他的时候,他一定正在浴桶里泡着,听到声音草草擦了下水披上衣服就过来了。
她攥着领口浴巾的手更紧了几分,支支吾吾道:“给你……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这没什么,你不需要抱歉。”
西门吹雪的视线实在不知该往哪落比较好,但无论落在哪都一定好过落在她身上,因为他知道,自己若再看一眼,只怕身体就会出现一些丢人的反应。
“我们回去吧。”
“好。”
西门吹雪走在前面,达斯琪走在后面,两个人的步履都很匆忙。
……
达斯琪起得很早,或许对于军官来说,起早是他们的常态,这点西门吹雪在沙漠里就已有了体会。他每次从沙坑里醒来都会看见她仿佛起了很久似的,静静坐在他身边,软剑放在膝盖上,像极了一种守护。
现在西门吹雪对这种体会更深了几分。
他绝非赖床的人,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辉普照大地时他便已梳洗完毕,在吃早饭之前他通常都会到院子里练一会剑,几十年里从未有过改变。
他的剑法能到如今的地步,除了天赋卓绝之外,也同样离不开他勤勉。
但今天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够勤勉。
天色还是朦胧的,达斯琪看起来已经起了很久了,因为整个院子都被她打扫了一遍,青石铺好的路面上残留着清洗过后的水迹,他忍不住抬头,就连旁逸斜出的树木都已被她修剪了一番。
见他出来,达斯琪笑盈盈道:“早啊西门吹雪先生。”
“早。”
她的脸上还挂着一滴汗,长发盘在脑后,额前碎发垂下,黑框眼镜架在头上,朝着院子里的柱子走过去:“需要现在吃饭吗?我已经做好了!”
西门吹雪拳头掩口轻轻咳了一声:“我在这儿。”
“啊!“达斯琪一怔,忙把眼镜架好,朝他抓了抓头发,讪讪一笑。
西门吹雪也在轻笑。
笑容随即隐去。
——可惜她不愿成婚。
用饭的时候,店铺伙计匆匆来找,道:“庄主,方才来了个太监,说是,陛下要见海外来的海军姑娘。”
相信
为了这次召见,达斯琪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不仅把章鱼海贼团的通缉令编辑成册,还在上面依次写了船上干部们的姓名、外号、能力,包括他们每个人的性格脾气,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以及该如何对付,她不仅写在了纸上,还在心里反复斟酌了无数遍。
现在整理好的小册子被达斯琪拿在手里,与西门吹雪一块站在了紫禁城的正门前,两名守卫接过那本书册详细地翻看检查,生怕里面夹带了什么凶器,检查无误之后,书册被送回她的手里。
传旨太监瞅着这二位腰上挂着七尺多长的刀剑,不由的眼皮狂跳,提醒道:“面圣时万不可携带凶器,请二位解下刀剑交付与守城门卫,再随咱家进去。咱家知道你们武人的规矩,可到了紫禁城里,也少不得要守皇家的规矩,二位放心,待二位出来时,定将刀剑原样奉还。”
西门吹雪绝不会放下他的剑,任何时候都不会,剑即是他的半身,也是他的灵魂,所以他道:“你去,我在这里等你。”
对达斯琪来说,佩刀就像是她的朋友,作为朋友本就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为了更重要的事,她随时可以将她的朋友托付给另一个朋友。
斩时雨被交到西门吹雪手里。
视线对接,许多话便不用再说了。
等待毕竟是件无聊的事,哪怕是等喜欢的女人也一样。
无聊之中,西门吹雪将目光落在斩时雨上,就像浪子打量着美人一样打量着这把刀,刀身细长,甚至比剑还要细几分,前端笔直,到尾端才显出刀特有的弧度来,手指轻抚刀鞘,就像在抚摸少女的脸庞。
他忘不了这把刀曾在烛火下泛出怎样惊心动魄的弧光。
长刀出鞘,雪亮的光芒在朝阳下映寒了西门吹雪的眉眼,他手腕转动,那道亮光凝聚成一点从他的眼睛转而投射到墙上,再转,刀刃居然又反射出第二道光,无意间投射到紫禁城守卫的脸上,那人被晃了一下,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等到光线聚集最强烈的时候,守卫甚至转过脸伸手挡了一下,随即手落在佩刀上喝道:“你做什么?”
西门吹雪只是等人的,又不是找事的,他可不想等达斯琪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跟守卫们“打成一片”
,于是他轻轻颔首,什么也没说,收刀入鞘。
他忽然想起来,当初在沙漠里,达斯琪问了他关于剑的一大堆古怪的问题,似乎其中就有一个“折光率”
?
刀剑或者镜子这一类东西能聚拢光线他是知道的,尤其在正午时分,剑器总是格外的亮,还记得小时候唯一一次在练剑时分心,就是被这聚起来的光吸引,光落在剑上,像极了一个块闪闪发亮的宝石。
西门吹雪忍不住把一刀一剑都抽出来比较了一下,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角度,斩时雨所聚集的光远远要亮过乌鞘剑,光晃在一个人的脸上,乌鞘剑最多让他眯眯眼,而斩时雨却可以让他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