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舟二人骑马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寻到城郊那所客栈。此处建得有些简陋,只是一个二层小楼,客房不算多,门前两盏暖黄色的竹篾灯笼在寒风中飘摇不定,可等走进门来,厅堂中倒是一派热闹喧哗。
时近黄昏,城门即将关闭,方圆数十里内只有这么一家客栈,往来的客商若是赶不及进城,便只能在此处暂歇落脚,三三两两聚作一堆,燃起了小火炉,烫酒闲谈划拳,还有人行着粗俗的酒令,现下正到酒酣耳热的时候。
沈妙舟和沈钊寻了一处空位坐下,肩搭白布的伙计笑着迎上前来,“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哪?”
“打尖。”
沈妙舟笑笑,“麻烦小哥给我们上一壶茶水,半斤牛肉。”
“要是有的话,再来一盘烤栗子。”
沈钊补充。
“自然是有的。”
伙计把抹布搭上肩头,笑问:“二位可是也要进京的?眼下天色不早,今晚恐怕赶不及进城了,是否要在小店留宿一夜?”
沈妙舟不动声色地扫一眼他拇指指腹,笑吟吟道:“不必啦,我们不进城,稍后就要动身去往蓟州。”
“原是这样,请二位稍候,吃食这便送上来。”
伙计含笑点点头,拱手退下。
待他走远,沈钊看向沈妙舟,“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沈妙舟低声道:“这伙计是锦衣卫乔装。”
“你见过?”
沈钊警惕起来。
“那倒不曾。不过我见他右手拇指指腹侧缘有一条薄茧。”
沈妙舟道,“锦衣卫的刀和你们在军中用的不同,他们佩刀的吞口处设有卡扣,以防在御前脱鞘,所以拔刀时需得先用拇指侧缘推开卡扣,时日久了,自然会生出薄茧啦。”
沈钊恍然,一双桃花眼中含了笑,“原来如此。小公子当真聪颖。”
沈妙舟得意地眨了眨眼。
卫凛的右手就是这样,她记得很清楚。
方才点的吃食和茶水很快送了上来,沈钊提过茶壶,斟了两碗茶,低声道:“咱们左前方那桌,还有身后右边那桌,看起来武艺均是不俗,恐怕都是陆烽的人。”
沈妙舟问:“可有你昨晚见到的那人?”
沈钊有些迟疑,“嘶”
了一声,“昨晚那人蒙着脸,不过从身形看来,他应当不在这里。”
沈妙舟剥开一颗栗子,放进嘴里,小声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伙计虽是锦衣卫,但难说是谁的人,待会要小心些,不急着出手。”
沈钊点点头。
天色渐暗,说话间,屋外马蹄声响,又有一行数人掀帘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