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缓缓道:“长主当年明媚豁达,也和姑娘一样,爱笑,她与宫中诸位妃嫔内人关系均不错,妾初见长主时便想,这世间缘何会有如此爱笑的公主?不似其他公主般骄蛮无礼,也从不曾对我们这些人红过脸。”
“那时妾也不通文墨,还是长主一字一句地教妾的呢,妾至今记得那时长主说:世间女子本就不易,与其卑微地等待别人的怜悯,倒不如有自己的一番本领,也好在这世道搏出自己的天地。”
“长主说,她的毕生心愿,便是有朝一日男子能不蔑视女子,女子不依靠男子而活,也能和他们一样堂堂正正地上学堂、谈古论今、共商国是。”
江式微有些许惊诧,阿娘的见地已经远胜于寻常女子了。
世人轻蔑女子,妄图天下女儿身均目不识丁,而阿娘却反其道而行之,想让天下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可以学书、识字、明礼,男儿会的,女子亦会,甚至--执掌政权。
她有些庆幸,阿娘所想,亦是她所想。
“后来呢?”
江式微有些好奇之后的故事。
“后来···”
提到后来的事,停云眼中划过一丝伤痛。
她要怎么告诉江式微?
当年的东昌公主是何等的无忧无虑,若非因为那件事,东昌公主何至于变成如今的追名逐利、不近人情?
倘若当时有一人能对齐令月施以援手,她也不至于如此。
任凭现在的东昌公主再如何权势滔天,她也终究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停云不打算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旧事讲给江式微。
“姑娘,公主怕要等急了。”
停云岔开了话头,笑着催江式微。
江式微应了声,出了内室走到东昌公主面前,盈盈施礼,笑唤:“阿娘。”
她想让东昌公主评价一下这冠子。
东昌公主眸中水光潋滟,尽温和之色。
戴了冠子的江式微娇艳明媚,瞧见江式微眼角溢出的笑意,东昌公主想倒不枉她为了这冠子费的一番周折。
“好看,我家小姑娘是最美的了。”
江式微有些娇羞,复而赖在东昌公主的怀中,笑得很甜。
她娇嗔道:“阿娘。”
在长安的日子真好,有阿娘阿耶兄长,她也不算孑然一身了。
——
入了九月的长安总会多雨,也让东昌公主好担心了一阵,怕会误了江式微的及笄礼。
但初十这一日却是晴空万里,天高云淡,没有夏日的酷热难耐,也没有原本秋日的萧索凄凉。
一切都是恰恰好的。
微风徐徐,黄叶未落。
顾有容是今日主持赞礼之人,她也甚为欣喜,含章与式微是她最为得意的两个学生。今日式微及笄,她又作为赞礼,可不是令人喜悦之事么?
江式微端正地跪坐在席上。江益与东昌公主去迎接忠勇王妃了。
女子及笄礼之正宾,当请才德兼备的长辈来,忠勇王妃便是今日她的正宾。
有司奉上罗帕与发笄,她看着忠勇王妃走至她的面前,高声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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