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抬眸盯着醉清风,眼神倔强,“我没哭。”
醉清风的眼神突然变了,就在他拉开步子的一瞬间,他的眼神一改平时的醉熏朦胧,变得犀利起来,他迅速向朝影疏冲了过来。
醉清风手中的陌刀在朝影疏的眼里突然变成了一支长枪,他猫着腰,单手撑地,像一只迅猛的豹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朝影疏迅速提刀后退,醉清风见状后腿用力一蹬,一个旋身将陌刀往前一送,他只执刀柄尾端便挑了朝影疏的青影,锋利的刀尖抵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醉清风收了刀,笑眯眯地看着朝影疏,神色也换上了先前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他解下腰间的酒壶,先是灌了几大口才继续说,“小姑娘,好好练,将来你会打败陆长枢那个老不死的。”
朝影疏说,“你这是什么刀法,不伦不类的。”
醉清风摇了摇头说,“刀法、剑谱都是前人写下的,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你,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讲,能打败敌人的就是招式,你管它是正统还是歪魔邪道呢?”
朝影疏蹙眉,“为什么对于我来说?”
醉清风说,“因为你固执又好胜啊,不对于你,难道还对你旁边的小哥说?”
朝影疏抿了抿嘴唇,偏过头不再说话。
莫照书抬手抱拳,“多谢前辈。”
醉清风摇了摇头,他收了陌刀便转身离去,“世间多纷乱,我自醉清风,后会有期。”
醉清风的身影起落之间便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朝影疏收了青影,看了看四周,有一种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茫然,她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搓着手中的青影发呆。
莫照书说,“坐这里干吗?先走吧,一会陆长枢追上来怎么办?手臂还疼吗?”
朝影疏摇了摇头说,“可是去哪呢?我似乎惹上了一件麻烦事,该怎么办呢?目前又不能回家。”
莫照书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刚才那么拼命,已经想好退路了呢,没想到你这小脑袋里空空一片。”
说完,他轻轻地敲了敲朝影疏的额头。
朝影疏用刀柄打在了莫照书的手背上,愤愤地说,“杀母凶手就在眼前,我若是不拼命,难道还要跟他讲道理不成?”
莫照书坐到了她的身侧,“阿疏,你见过你娘没有?”
朝影疏摇了摇头,面上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神色,像是失落又像是惋惜。
莫照书出声说,“我见过。”
朝影疏突然抬起了头,双眸中泛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这种光芒莫照书记了很久,两个人一身狼狈,灰头土脸,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这些却都不能磨灭她眼中的光。
朝影疏说,“那……我跟她像吗?”
莫照书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像,女儿像爹,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说完,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土,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走吧,我们去天琅。”
朝影疏笑了一下,起身说,“去天琅干嘛?自投罗网?”
莫照书说,“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那些小门小派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的,那里只有一个崇嵩剑派。不过,我们现在要走到下一个城镇买两匹马。”
“那就走吧。”
莫照书如同变戏法一般抽了一条赭红色的头巾出来,他围在了朝影疏的脖子上,“喏,给你洗好了。”
朝影疏扯着头巾闻了闻上面的皂角味,突然伸手扯住莫照书的耳朵。
莫照书捂着耳朵,慌忙求饶道:“诶,朝女侠,别扯耳朵!”
朝影疏松了手,边走边说,“还是买辆马车吧,整日脸上糊着个东西,你也不嫌闷。”
莫照书怔愣了片刻,他伸手抿了一下耳后浮起的人皮面具,突然有些局促,“阿疏,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朝影疏一脸错愕地回头,“你骗我什么了?”
莫照书在朝影疏的注视下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片刻后他才说,“世上本没有莫照书,一直都是我,只有江衍。”
朝影疏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便开始继续赶路。
莫照书赶了上去,“阿疏,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朝影疏斜睨了他一眼,“问你什么,你既然一直以莫照书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要是想杀我肯定有千百种方法,所以陆长枢他们应该不是你安排的。至于认出你,别的算不了什么,能在馄饨底下压一只荷包蛋,除了江衍那个脑子有病的还会有谁?”
莫照书嘴角抽搐了一下,追问道:“万一是巧合呢?”
朝影疏说,“你方才已经承认了。”
莫照书突然有一种被这个小姑娘玩弄了的感觉,顿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朝影疏接下来的话果然不出莫照书所料,翻旧账开始了。
“不过,雁王爷可真是好有雅致啊,从前我的军师和我的敌人两个身份来回转化,两个阵营来回跑,可真是一点都不累啊。”
莫照书哑口无言盯着朝影疏看了片刻,随后他开始一言不发地赶路。
朝影疏也不是话多的人,她见莫照书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图,索性也低头赶路。
两人行到了晌午才看到了一个小镇子,莫照书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朝影疏说,“莫照书的身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露了馅。现在莫照书还是莫照书,江衍还是江衍。”
朝影疏勾了勾嘴角,“你放心,在揪出是谁陷害我之前,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免死金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