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方才的始作俑者——星使!他接了她回丽正殿布置小黑屋的命令,却竟然拿了铁锨锄头,吭哧吭哧在门口挖了个深坑?
你这坑,坑到的分明是自己人好么?
俊俏少年还在远处,眨巴着眼,邀功地望着她——这坑挖得可深了,他还花费心思掩饰,此刻得意地仰着小脸等待夸奖。
“……”
谢令鸢已经可以确定,面对如此深坑,都能避得如此不着痕迹且轻巧,若说武修仪是个病美人,后宫其他妃子大概都要躺进黄土包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了。
二人呆滞半晌后,武修仪才跪下,找回声音:“请德妃娘娘恕罪,是明玦唐突了。”
这声音不加掩饰,没有捏着嗓子,终于不再辣耳朵,而是变声期中略带沙哑,还算沉稳的少年音。
谢令鸢更是如遭雷劈。
妹子……不,汉子,分明是我唐突了你啊。
光天化日之下,二人只得先回丽正殿。
片刻后,丽正殿正室,一道珠纱帘子垂下,隔绝了内外。
谢令鸢坐在帘子后面,扶额,她觉得很苦恼。
武修仪坐在帘子外面,扶额,亦觉得很苦恼。
方才那个拥抱,谢令鸢确实是感觉到了【武曲星君】的星气,然而怪诞的是,这种星气十分模糊,连本该属于武曲星君的九星宿运诗,都看不太清。
这完全不似她先前抱住钱昭仪和宋婕妤那般,看得到清晰无比的星盘。这颗星辰,莫非是错投了男胎,出了什么问题?
谢令鸢揣着困惑,面上做平静状:“修仪尽可放心,今日咱们姐妹……姐弟俩,就交个心。你既入宫,必然是有苦衷,本宫体谅,只是你需得实话道与我,否则本宫身为德妃,却知情不报,也是难办的。若你能讲清缘由,本宫自不会捅给陛下知道。”
一棒子威逼加利诱,这怪诞事情涉及到她的任务,无论如何也要查明。
武明玦叹了口气,既然揭穿了便不再扭捏:“此事说来,是话长了。我是怀庆侯世子,有一个龙凤胎姐姐,叫武明贞。”
这是一出漫长的血泪史。
怀庆侯府乃开国勋贵世家,这一代的怀庆侯,只娶了一位夫人,便是嫡妻,几十年来从未纳妾。膝下只得了一双儿女,乃孪生姐弟,姐姐武明贞,弟弟武明玦。
身为将门之后,武明玦作为府上唯一的公子,未来袭爵的人,自然也要从小习武,过得比姐姐苦多了,数九严寒天,闻鸡犬声便起床,练习骑射。
而武明贞是侯府唯一的女儿,则是阖家娇生惯养,只待将来嫁人生子,做个好主母便是。
只是姐姐自小不爱红妆爱武装,闺阁高墙关不住心,吵着要和弟弟一起习武。怀庆侯疼惜她,也乐得亲手带她武艺。
依晋国习俗,女子过了豆蔻之年,又未出闺阁,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武明玦还记得,小时候姐姐曾经不甘心地问道:“凭什么我与弟弟一胎所出,前后相差不过半个时辰,只因为他是男子,便可以骑射出游在外,而我就只能深居闺阁院所,连被男人看一眼都是唐突?”
待长大后,渐渐明白了“纲常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