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还费尽心思地设“常平仓”
,减赋税,免租税,力所能及地为百姓减轻风雨飘摇后的生存压力,帮助边疆逃难人安置土地,放农物和粮食……
如此种种,多到不能一一列举,让曾经一度衰退的大辽慢慢又恢复了元气,开始变得繁华起来,有了些盛世之影。
圣上如此,后宫也岁月静好。
林宜妃已奔丧而归,此番路途折腾,还短暂地病了一段,但所幸只是风寒。
我差库房调了人参等调养品去看她,可谁知这女酒鬼,竟问我人参什么的能不能换成酒水?酒才是她的药呀。
哎,有时候真想揍她。
但想想又替她难受。
她这些年为兴一族而入宫,本可以借才女名讳而肆意轻快的人生,却永远蹉跎在此,将情爱永远埋在诗酒中。
想到这些,我都是自觉羞愧的。
可林宜妃是会看心之人,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舒懒地从床上坐起,撩了我耳边,轻语道:“娘娘不必为我担忧,皇上既是痴情之人,我反倒高兴,觉得识君无悔。也幸得娘娘心肠这般柔软,我才不必生活在不争宠也要争命的担惊受怕中,这又何尝不是幸事呢?“
她说这话时,笑得好温柔啊,温柔得我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我想我这人,虽自小入宫,没什么爹娘疼爱,又经历那颇多劫数,到最后,却是最幸运的……最幸运的……
我这后宫中,也都是些让人心生佩服的奇女子,有多年热衷于无效争宠的章贵妃,有天天沉迷于带娃育儿的月惠妃,有没事就想整两口的写诗狂魔林宜妃,还有当初为报恩报国而误一生爱情的姜淑仪。
还有两个安心种菜养花、不争不闹的宝林。
她们,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是这世间无比珍贵的女子,如今全都聚在这里,互相慰藉,相伴相生。
是幸还是不幸?
我也不甚明白了。
我有时候想不通一些事情的时候,就常常忍不住去端太妃的小院坐一坐,她是大智若愚之人,即便去了天上,也常能慰藉我。
她的院子,我未让人动过,还是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一进门那片芳香四溢的花海,是她曾经亲手所种。
旁边的摇椅和小凳子,也是她当年亲手所作,我曾在这里聊过天,喝过茶,晒过太阳。
院中暖洋洋的,夏日的阳光更好了。
和我一样常来的,还有春太妃,她常伫立在端太妃生前的宫宇门前,痴痴地等着昔日好友。
被劝回一次,下次还来。
我有时候看着也觉得心酸,便骗她说端太妃回乡省亲了,要很久才来。她会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又一时兴起地拉着我讲她同端太妃小时候的故事,从如何相识,讲到如何进宫。
我听着,从不曾打断。
好在她记忆是碎片化的,记得的都是好事情,也不知难过,不会难过。
讲完了,第二日还是来,有时候是在宫宇前静静等着,有时候也会进院坐坐。
坐到太阳西下,就对着殿内喊一声:“端端,春儿先回了啊……”
就像她们儿时一样。
……
陌上青草,帘外芭蕉,我常看着这宫中一切,以为往后余生,时光就会这样停滞下去,将伤掩盖,平和而美好。
只是,世事永远都是变幻无常的,即便平和如此,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