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向身后的丫鬟桐雨使了个眼色。
桐雨递上了什么东西,韩嫔似乎生怕弄脏自己的手,只用手指捏住一角,在蕙兰面前晃了几下:“兰贵妃应该也认得出来,这是思菱的手艺吧?亲手缝制的鞋垫,男人的鞋垫……
深更半夜揣着一双男人的鞋垫跑到御花园去,不是和情郎幽会是什么?还不承认?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蕙兰定睛看向韩嫔手中的鞋垫。
那的确是一双男人的鞋垫,也的确出自思菱之手。
可以看出,这是刚做好的,针脚细密,还绣着几丛淡雅的竹子。
蕙兰微微皱眉,头痛欲裂。
原来思菱昨晚半夜悄悄溜出去,果然是想见陈同。
这双鞋垫,肯定是给陈同做的,准备带去送给他的。
没想到,半路上却被潜伏在御花园的金星拉进花丛中,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又恰好被韩嫔撞个正着。
蕙兰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端贵妃。
思菱和陈同的事情,恐怕早就被她察觉了。
因此,她才借助金星与韩嫔,设下如此陷阱,将思菱逼入绝境。
若思菱欲证明自己昨晚前往御花园,想见之人并非金星,就必须供出陈同,承认她与陈同有私情。
如此一来,与宫女私通,陈同亦将遭受相应惩处;
而思菱为了保护陈同,就无法证明自身清白,只能任由韩嫔污蔑,称她与金星结为对食,秽乱宫廷。
并且,与小太监行不轨之事,此事若传扬出去,让她有何颜面示人,又该如何面对她倾慕已久的陈同。
此时的蕙兰,与思菱一样,陷入两难境地。
她即便心知肚明,也无法为思菱辩解;更不能告知太后,说思菱昨晚所见之人并非金星,而是陈同。这鞋垫,也是思菱送给陈同的。
若蕙兰如此说,岂不是表明她早知思菱与陈同有私情,却任思菱肆意妄为。
仗着皇上的宠爱就目无法纪,对下人疏于管教的罪名,更是难以摆脱了。
蕙兰看着思菱悲愤又无奈的模样,心中亦是百感交集,焦急、心疼,又恼怒。
上次,因思冰送陈同香囊之事,她曾严厉斥责过她们俩。
当时,她还跟思菱说,要寻机求慕容复为她和陈同赐婚,就是担心他们情难自禁,被人抓住把柄。
然而,思菱一口回绝,表示想在蕙兰身边多陪两年,还说自己有分寸,定会谨守规矩,不会做出格之事。
回宫后,接连生诸多变故,蕙兰一时也无暇顾及她与陈同之事。
事到如今,她竟然落入韩嫔手中。
蕙兰恨其不成器地瞥了思菱一眼,心中叹息连连。
“这丫头向来沉稳精明,昨晚却是怎么了?明知宫女与侍卫不得私下相见,更不得私相授受,却要半夜冒险去给陈同送鞋垫。此举实非她的做派!”
蕙兰突然想起思冰的话,说思菱近来似有心事,常独自呆。
“难道她和陈同之间,近日有何事生?故而她按捺不住,半夜溜出醉心殿,欲见陈同一面。”
蕙兰苦思。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后,这时缓缓问道:“思菱,你口口声声喊冤,那这鞋垫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半夜跑到御花园所为何事?”
太后话刚落,只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启禀太后娘娘,这鞋垫,是思菱为微臣所做。昨夜,她去御花园,也是为了与微臣相见……”
蕙兰蓦然回,只见路德海和陈同,一同出现在慈宁宫门口。
思菱亦转身,抬眼望着陈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耳畔,韩嫔尖锐的声音响起:“陈侍卫来得甚是时候,你怎知思菱的鞋垫是给你而非给金星的?”
陈同微微一笑:“娘娘若不信,比一比便知……微臣的脚,恐怕要比金星的脚大两寸,鞋垫究竟给谁,岂不一目了然?”
韩嫔脸上露出恼怒之色,却是咯咯笑出声:“陈侍卫不请自来,亲口承认,勇气可嘉……只是,你来或不来,又有何区别呢?无论思菱是与太监结为对食,还是与侍卫有私情,皆是秽乱宫闱,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