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已经不会再为他展颜,可总归是笑着的,远好过垂泪哭泣。
赵霁心想,倘若沈瑟瑟再流一滴眼泪,他一定活不过今年的春季。
就像两年前那样,声声凌迟,将他血肉剜尽,魂魄撕扯。
他敛目半晌,又睁开眼睛去看院中的男人。
此时,桑落已做完想做的事,重回花园中央。
单手接弓,在太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它举过肩膀。另一只手递过一枝怒放的深红绛桃,温声道:“劳公公将它别于枝头。”
枝什么头?
小喜子傻傻地杵在那儿,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过了会儿,他抬手指向前方的蓊郁大树,颤着声音说:“那、那棵吗?”
郎君颔首默认。
“……”
小公公没知觉似的接过桃花,又浑浑噩噩走过去,连自己怎么搭的梯子都忘了。等他回过神来,那枝艳桃已然缀在树上,离地数丈。
一切准备就绪,桑落终于有了动作。
左手持弓,取五箭上弦。
沉闷的风夹杂泥土气息,从耳边轻声呼啸而过,卷起他未加拢束的乌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弓弦,稍一用力,这重达百斤的巨物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拉开。
他头颅昂起,往沈稚秋所在的方向遥遥望去。
在这百卉争妍,蝶乱蜂喧的无边美景中,她就是春光本身。
花动一山春色,她动我心。
箭离弦的刹那,桑落收势而立。
事情发生得太快,电光石火间,大家有些茫然,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要射靶吗?五支箭一支都没中,这……
过了几息,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啊!”
小太监上前捡箭,待他看清眼前的场景,脸颊血色尽褪,吓得倒跌两步,狠狠摔在地上。
袁佳云急急起身:“怎的,可是射中了鸟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会武艺,自然清楚桑落方才那箭的威力。
瞧他射箭的姿势、拉弓的力道,就算不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一箭不中?
小喜子疯狂摇头。
她懊恼地说:“我不信,让我亲自看看!”
说罢,粉衣姑娘拎起裙角快步走向箭落之处。
嘉嫔也有几分好奇,探出头去追问:“如何?”
袁贵人呆若木鸡,愣愣地盯着地面,没作声。
薛文婉扬眉,又帮着问了一次:“佳云,你别只顾着自己看热闹,倒是和我们说说呀,这里的女眷只有你懂箭术。”
她打了个冷颤,惊醒过来,讷讷道:“桑侍卫赢了。”
大家先是沉默一息,旋即‘轰’的炸开了锅。
“他分明没有射中箭靶,怎么就赢了?”
“我们看得清清楚楚,韩修撰三箭连中靶心,明明该是他胜出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