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瞬间接话:“沈稚秋。”
果然,她根本不是乖顺懂事,只是怕死而已。
“稚为幼小,稚秋即早秋。他赞扬木芙蓉,便是将对我的旖旎情思寄于花中,以诗写情。”
容妃挑眉,“先前我说他假,是因为此人刻意送来画卷,显然另有所图。然而文可达意,字能传情,诗词文章却骗不了人。”
“本宫不信你还不明白。”
哦。
婢女不喜这些酸掉牙的东西,兴趣缺缺,随口道:“这么说来,桑侍卫和您倒像是天赐的姻缘。”
她这么一提,沈稚秋好像忽然发现什么,蓦地怔住。
是啊,桑落之时也为秋……
那把早就搁置的团扇又被重新拾起,成为她遮掩心虚的工具。
沈稚秋一边努力扇去热气,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当归过得不容易,明天你去安排安排,将她父亲悄悄带到山庄,也好让他们多点时间相聚。”
茯苓不做他想,应了声‘好’。
少年赠与连心蛊
入夜,月明星稀。
容妃将宫女太监谴退,早早地睡下。
帷帐旁点亮几盏琉璃小灯,罩玉兰灯纱,恰到好处地将女子笼罩在温暖朦胧的光线中。
她撑起身子往外望了会儿,等确定茯苓没有要进来的动作,才轻手轻脚下地,从柜子底部取出一个瓷瓶。
三日梦的确是世间至毒,倘若她能早些遇到赵霁,说不定还有办法为他解毒,可两人相识之际他已然到了药石无用的地步。
后来毒血转移到她身上,同样没有任何好转。
最开始的时候,她每每睡着便会被钻心噬骨的疼痛唤醒,整日不得安眠。这种痛意如影随形,让她甚至没有办法长久坐立,只能常居内庭,鲜少在王室宗亲面前出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去年春日——淮阴王率兵进驻京城,开始明目张胆插手政事。
为了与赵霁再次相见,她被迫选择用银针刺穴,通过封闭筋脉五感的方式来减缓毒素的蔓延。
没有人知晓,一向贪图享乐的容妃其实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她的视力、听力远逊于常人,倘若离得远些,眼前便只有模模糊糊一片虚影。
所以那日她才会因为看清了桑落的笑意而感到无比震撼。
身子俯下,乌发散落一地,更衬得女子娇小瘦弱。
她盯着掌心里那颗浑圆的药丸惨淡笑了声,眼神渐渐冷却,显出几分决绝的锋利。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虽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已经成功引起沈稚秋的警觉。她抬起头往外看去,轻轻唤了声‘茯苓’。
没有人应答。
女子瞬间对准窗外挥袖,扔出数根银针。
“滚出来。”
银针刺破窗棂纸落在外面,却没有传来想象中的闷哼声,沈稚秋的表情更加沉凝。
她在针尖抹了剧毒,一旦刺入皮肉便会带来巨大的痛苦,而且飞针速度极快,应该很难完全躲避,可她既没有听到刺客痛呼,也没有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