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还没沾到椅子时,沈泰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个姓谢的方才已经离开门前了。”
她微微一愣,只得重新绷直了膝盖,站着聆听二叔的教诲。
沈泰见侄女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便继续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才站了一天便偃旗息鼓,可见其心了。”
“好了,吃饭了,说这些做什么?”
袁夫人尴尬的打着圆场。
沈泰犹自道:“待会儿叫小厮们将那门前好好洗洗干净!”
“啪”
的一声,是沈芳年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掷在了桌上。
袁氏恐怕他们叔侄吵架,便先招呼两个孩子离开:“宏儿、芳灵,你们各自回房间吃吧。”
又转而劝道,“老爷,您便少说两句吧!”
沈泰吹胡子瞪眼睛的,“我如何不能说了?我的家门前,岂能容得那污秽之气!定要擦洗干净,现在就吩咐下去!”
沈芳年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忍无可忍,挤出一个微笑,对沈泰道:“二叔,照您这么说,侄女儿这身皮也得着实让下人好好擦洗干净,否则可是浑身的污秽之气呢!”
袁夫人听了大惊失色,这个丫头的暴脾气本都消磨得快没了,这下可真是覆水难收了。
沈泰没想到他那平日里最听话的侄女竟能这样不要脸面只为羞辱自己,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如何骂她才好,“你!你这不孝女,你行为不检,对得起你爹吗?”
听他提到自己的爹,沈芳年心中愤怒的小火苗一下窜到了房顶这么高,“二叔,您怎么能如此冠冕堂皇的提起我爹?您当年是如何对他的,侄女儿虽小可还都记着呢!”
“芳年!你给我住口!”
袁氏恐怕两个人再吵,赶忙喝止了沈芳年,可惜,很明显,并不奏效。
“我爹他为了我着想,临走前也不愿意将我托付给您,因为什么,您心里没数吗?”
“你、你说是为什么?”
沈泰一边运气,一边道,“夫人,你别拦着这个逆女,让她说!”
“因为在您心中,一个人的分量还不够那些胡说八道的宗法礼教重,对吗?”
沈泰被她气笑了,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沈芳年知道自己如论如何也无法说服一个腐儒改变他使用了大半生的处事态度,她只得暗自生闷气,不再说话。
沈泰一捋胡子,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道:“总之,那个姓谢的已经走了,我再给你一次改过的机……”
沈泰话没说完,就有个小厮急慌慌的跑了进来,赶忙道:“老爷,夫人,不好啦!那个谢太监的儿子又回来了,还带了好几十车的聘礼!外面围了好些人在看呢……”
沈泰的脸色忽然变作比桌子上那盘茄子还难看的绛紫色,袁氏的脸色也不好看。脸色最好的就是刚刚睡了个美容觉的沈芳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