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是告诉她不愿她离开,还是逼着她留下,究竟要怎么做她才能不再这般对他。
顾宴风知道若是此刻放她回了月清殿,他会气到想杀人,由她拱起来的火自是要她来灭一灭,而他又始终在克制着自己。
殿外似是突然落了雨。
电闪雷鸣,狂风四起,院中枝叶被风吹斜,顾宴风抱起她又回到了书房,内室这种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书房内烛火摇曳,顾宴风吻着她,撬开她的唇齿,如倾泻的洪流将体内的烦躁通通落在这个吻里,让褚朝雨觉得窒息,沉闷,似是要被融化殆尽。
她身子在他怀中软软的,被他吻的没了丝毫气力,顾宴风给她喘息的间隙,她依然不忘了问他:“殿下还没回答我。”
顾宴风暗恼的闭了闭眼。
看着褚朝雨被他吻的暗红的唇,顾宴风攥在她腰间的手松了松,挑眉冷冷问她:“要孤怎么回答你?”
他的嗓音里多少透着些深沉的无奈。
眸色暗沉,染满了欲色,垂眸打量了眼褚朝雨虽瘦弱却凹凸有致的身子,附在她耳边冷沉的嗓音带着狠戾:“褚朝雨,一次不够,孤要的不止这些”
顾宴风从她颈窝抬起头,食指指腹点了点她只着了一件小衣的心口:“还有这里。”
不等褚朝雨回过神,顾宴风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衣衫给她穿好,系腰间丝带时,顾宴风又冷冷道:“孤可以跟你解释。”
“孤从未嫌弃过你是离妇,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曾经的那个小姑娘,孤曾经是怨过你,可孤说了,有很多事不由己为,孤待你,是真心实意,不是你口中所谓的遗憾而生的执念”
顾宴风说到这里时,语气冷沉的似一把利剑,褚朝雨听得心头一震,唇抿了又抿。
“还有,孤的心意不要你猜,光明磊落的告诉你,孤喜欢你,这么多年没变过,或许年少时情浅,可孤认那份情,这几年来,只深不浅。”
“若孤说了这些,你还要跟你父亲离开,”
顾宴风似是要从她的眼眸看穿到她的心底:“孤允了,只是,褚朝雨,你若走了,在孤这里,再没有你的位置。”
褚朝雨深深的感觉到,顾宴风生气了。
他真的生气了。
窗外的狂风呼啸丝毫不能让屋内的沉闷气氛轻松半刻,褚朝雨嘴唇翕动,良久,她脚步轻轻动了下,她承认,在顾宴风跟她说这些话时,被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些东西似是生了根发了芽,一直在往外窜,让她心神不宁,让她眼眸湿润。
她其实很怨他。
在心底最深处对顾宴风的情感一直是怨。
她怨他,为何三年间,从未给她去过一封书信,为何她给他去的书信他从未给她回过,为何,他告诉她,他只是扬州家境普通的一位公子,而未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
阿娘离开时,她很想念他,可是他不在,她只能夜间偷偷的抹眼泪,一年四季,朝朝暮暮,所有热闹的节日都只有她一人,她也曾害怕过,遇到狂风四起的天气她也会躲在被褥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在家里桌椅抽井坏了时想要他在。
她及笄那年,邻居阿婶以及胡同里的阿婆都心疼她一个姑娘家太过艰苦,想要为她说亲事,她通通回绝了,因为她要等他。
她去上京看望爹爹时,多希望有他一起,路途遥远,在船上时常会遇到对她心怀不轨之人,若不是有好心人相护,她或许早就没命了。
可她后来在宫中见到他,他却无丝毫关怀,只是怨恨她为何嫁了人,明明是他没有守信,还要整日欺负她,逼她和夫君和离。
他根本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他只有怨她。
她也有想问他这一切的某些瞬间,可三年时间,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更多的是让她感到陌生,畏惧,她不愿再和他有瓜葛。
所以,那些过往也就没有再去深究的必要。
而此时,顾宴风却跟她说了这些,让她深埋于心底的记忆轰然而起,她知道,如果此时她将所有的委屈怨念都跟他说了,也就会原谅他了。
可她使劲憋着,不去与他说。
至少现在不想与他说。
她怕自己一时冲动,与他说了这些,答应了他什么,从此以后,便只能被他圈在身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褚朝雨想了想,将眼眶里的泪液一点一点憋回去,认真道:“谢殿下应允,今日便与殿下辞行,明日一早我与家父就会离开。”
褚朝雨说完松了口气。
顾宴风轻呵了声,眸光似剑,指节已不觉间握拳状,青筋突起,指节外露,他一时怒从心起,竟是忘了自己适才应允了她什么,待他想起,褚朝雨已施礼走出了书房。
‘嘭’一声,书房一角的花瓶摔碎在地,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在那里,宽阔强健的胸膛起伏波动,目光直直盯着适才那道身影离开的地方,抓起桌案上的书卷扔在一旁。
片刻,他闭了闭眼,似是缓和了些心绪,大怒道:“陈玉生,外面那么大的雨,她若淋病了,孤要了你的命。”
陈公公闻言直接双腿一抖,适才他是递给了褚姑娘雨伞的,可褚姑娘没接,他又听得书房内的动静,就没敢动弹,只等着太子殿下吩咐呢,这倒好,殿下发这么大脾气还不忘忧心着褚姑娘淋没淋雨,陈玉生急忙拿起油纸伞追了出去。
顾宴风没想到,他说了那么多,最后说了句气话,倒是让褚朝雨顺着他的话名正言顺的要离开东宫了。
明明兰嘉与他说的,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该道歉的也道歉了,名分他自是会给她,心都是她的,她到底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