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甘平已不是青年人,到了他这个年纪,为着长寿,每日都有固定的午睡时间,如今这个时间他已经有些困乏。两个年轻姑娘在自己身边小鸟依人时总让自己心旷神怡,可是如今针锋相对起来,小姑娘独有的尖利嗓音配着激动的情绪吵得他头痛。
曲秋柔娇滴滴地对何甘平说着:“相爷您可不能听单姨娘一面之词啊,妾身同下人们可都是亲眼瞧见的,您不在当场,我们便能作证人的。”
曲秋柔这话说的委婉,可言外之意已是不能再明显。单琰琬犯了错处自然为自己开脱,丞相您不在场,我是见证的局外人,您不听我所言惩处她单琰琬,难不成还听她的狡辩不成?
何甘平瞧着单琰琬娇弱可怜地跪伏在地上,心中倒也并非一丝怜惜都没有,可这怜惜对于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尊严扔在地上践踏算得上什么呢?如今无论单琰琬和那侍卫有没有私通,在这群下人眼中,自己已经是一个被小妾背叛了的老男人,若是不惩处了单琰琬与那侍卫,自己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何甘平斜眼睨了那被堵了嘴压在一旁的侍卫一眼,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没什么特别之处。自己这平时乖乖顺顺的小妾,也会像对着他伏低做小一般对这侍卫吗?还是说两人早已在背地里行了茍且之事,那女人也是那般在这侍卫身下婉转承欢的?
何甘平本是疲于应付这事的,可这时随着浮想联翩的思绪和没能及时享受午觉的烦躁,却也真实的多了几分火气。
也是多亏了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先就觉得自己这个小妾变得有些失了味道,觉得腻了,原来是早已经察觉她本就是是个不安分的。这些时日自己从未去过这小贱人房中,却给了这侍卫可乘之机,着实是可恨。
何甘平思及此处,也就定了心思,不过是个妾室,犯了这种大错便惩处了赶出去便是。
“夫人近来身子不爽利,这事就你说怎么办就看着办吧。”
何甘平无所谓地对着曲秋柔说道,“正午了,进来伺候午睡。”
说罢就抬脚往自己房中走去。
曲秋柔领了命,喜色染上了眉梢,紧跟着何甘平就向着房中走去。单琰琬不可置信地看着何甘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依靠的枕边人便是问都不问,不由分说地就给她定了罪,悲痛地大喊道:“相爷!贱妾真的……”
身侧的曲秋柔听了单琰琬这一声喊,回头对着身旁的下人们挥手示意,立马便有家丁上前去捂了单琰琬的嘴。
在偏院的院墙下躲着听墙角的叶鸢与白卿淮默默地听完了这一场迅速而又荒唐的审判。是上位者对着下位者的裁决,是弱势者无法辩驳的结局。
“快走。”
白卿淮有些出神,叶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白卿淮回过神来点点头,和叶鸢两个人趁着相府尚且混乱,成功从来时的角门离开了丞相府。
两个人刚一回到叶鸢的小宅子,术七就迎了上来:“您二位可算是回来了,昨天夜里您二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可真是要急死了。”
叶鸢随口应和道:“能出什么事。”
说着便接着往屋里走,迎面撞上了从屋内出来的李泱。这边术七还说着:“白少将军,李副将已经在屋内等您半天了,您……”
李泱对着叶鸢抱拳行礼:“叶将军。”
而后焦急的对着白卿淮道:“少将军,我早上便去禁军处给你告了假,可皇上急召您入宫,这会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我连官服都已经给您带来了,您快去吧。”
白卿淮接过官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叶鸢。叶鸢会意道:“你进去换上吧,我们在外间候着。”
随即叶鸢吩咐术七:“七哥,有件事需要你现在就去办。”
术七敛起神色道:“将军您说,我这就去办。”
李泱闻言神色变得有些尴尬,这主仆二人在自己面前就这样大大方方地交待事务,显得他这般碍事。
叶鸢看了李泱一眼,安抚似的笑了笑,便接着对术七说道:“何甘平有一个小妾叫单琰琬,如今被何甘平抬的贵t妾曲秋柔指控同侍卫私通。你去派人盯着曲秋柔的动向,若是单琰琬与那个侍卫有什么危险,便把这两个人救下来带给我。”
术七怔了一下,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何甘平的小妾?他的妾室关咱们什么事啊?他全家难不成还有好人啊。”
叶鸢瞪了术七一眼:“说话注意些!让你做你就赶紧做就是了。若何干平当真是对他那妾室一丝怜惜也没有,便接过来就是,权当是救人一命。以后说不定还有用的上的地方。”
这一夜的疲累根本无法被柴房里那一觉所抹去,叶鸢草草吃过午饭简单洗洗便回房睡下了。待到醒时已是天黑,术七坐在宅子门口的石阶上吹风,听到叶鸢推门出来的声音说道:“您醒啦。白少将军下午从宫里回来后来过咱们这,看您睡着呢还多坐了一会儿,结果到了天黑您都还没醒呢,人家怕太晚了城内宵禁就让我跟您说一声,先回去了。”
叶鸢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些不正常的红晕,甚至还有些呆呆的,听了这话反应了一会儿,说道:“回去了也好。”
术七听这话觉得奇怪,回过头去看了看叶鸢。叶鸢在原地,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术七也不知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睡一觉起来变得有些不灵光的样子。
“我去给您热热菜,”
术七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您这一觉什么时候会醒,就提前去居安楼拿了些菜回来。”
叶鸢点点头:“麻烦七哥了。”
叶鸢话语里这般客气,倒惊得术七看了叶鸢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