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番前来宣旨的是6老爷的门生故吏,许了6老夫人给6家留后的念想。
6老夫人大喜过望满大街地在找女孩儿跟6公子相配。
这世间向来是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曾在苏州城里头屈一指的6家也不能幸免。
莫大娘瞥了一眼于雪浓,若是6家没有遭难,哪里还轮得上你,整个苏州城的闺秀怕不得抢破头去,倒是便宜你了。
6家虽说是倒台了,但6老爷曾任吏部尚书长达二十年之久,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不知凡几,当年6老爷年纪也大了,上疏仡挠,要给年轻人腾位置,皇上下旨挽留,但6老爷子态度坚决,皇上无奈放行。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太后垂帘听政。
据坊间传闻高太后与6老爷不睦已久,据说压根不是6老爷自己想走,而是被高太后以不尊君上的名义撵走。
高太后与6老爷两人的博弈已然在台面上,但有些心思活络的官员为了迎逢高太后,不断给6老爷罗织罪名。
他们从6老爷的一沓书信中,找到了一封与原枢密使于大人的信件,这封信里头6老爷对暂停新法颇有微辞。
这帮人可算是抓住6老爷子的把柄,立刻奏明高太后。高太后随即大怒,6老爷仡佬回乡的半路上接到了处分的旨意,一位七十五岁的老人羞愤难当,自己勤勤恳恳尽忠一辈子,结果落得配岭南的结局。
6老爷在驿馆薨逝。
高太后仍旧不罢休,认定6老爷是借身死之名蔑视天家权威,既然6老爷身死,那就让整个6家流放岭南。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接连罢免了8名官员,才替6家求得一人没为军奴的旨意。
大概两炷香的光景,莫大娘的马车便到了6府。莫大娘没有资格进去,她站在偏门口,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如愿拿到了3o两银子。
前来给钱的小厮抱怨道:“若不是公子看了一眼让留下,差点你就让老夫人给打了出去。你拿着银子赶紧走吧。”
莫大娘陪着笑脸,弯着身子一副谦卑的模样。
等小厮走远之后,狠狠地唾了一口,“家里都遭难了,还摆上等人家的谱,呸!”
但摸着胸口里揣着的3o两银子,心里又是美滋滋的。
于雪浓醒来之时,已然是深夜。
映入眼帘地是满目地红绡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跟平日里自己穿的都不一样,于雪浓抬手,自己被换上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你醒了?”
于雪浓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却仿佛置身山水明月间,眉宇间的灵秀之气扑面而来,若非他身上穿着跟自己一样的大红色吉服,她当真以为他会羽化登仙而去。
于雪浓不自觉用手捂住眼睛,天呐,世间当真有人以秋水为神,玉为骨的谪仙人物吗?
“你睡了许久,想必也饿了,喝碗甜汤垫垫肚子。”
于雪浓不自觉地眉头皱起来,她的记忆停留在钱氏替她斟上的那杯琼花露上,还有意识散去得最后一刻钱氏怨毒的笑容。
于雪浓霍然起身,“钱氏!”
那人倒是轻笑了起来,“想来你也是不愿意的。”
用嘲弄的语气说道:“正经人家谁愿意将女儿嫁与将死之人,只为能留后。”
于雪浓将目光重新放在眼前恍若玉人的男子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得了不治之症,想找个媳妇冲喜?”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大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于雪浓在心底又把钱氏骂了千八百回,等自己从这里头脱身,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