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韫双办完入住,在酒店躺了半天,确认过各自的行程,打算出门走走,权当度假。
她在欧洲交换时曾经来过雷市,当年一起来看电竞比赛的同学似乎辗转去了巴黎深造,前两天忙忘了,也没来得及见一面。
程韫双边朝外走,边翻阅起周边的景点,全景地图上忽然弹进来谢闻黎的消息,询问她是否已经顺利降落。
手指在触碰到弹窗的前一秒顿住,悬停在距离屏幕不足半公分的高度,她任由消息提醒超时消失,脑海中因为谢闻黎的名字而充斥着另一则信息。
[老板,在欧德近二十年可追溯的病例中,只有一个人的年龄对得上。]
[但他不叫谢闻黎。]
[档案记载的名字,是谢明虞。]
来都来了,不如去欧德旧址附近转一圈,她记得,那地方似乎离彩虹大道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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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半球虽然是仲夏,但雷市纬度偏高,傍晚气温相对较低。
下车前,程韫双拢了拢大衣,重新整理好围巾,而后根据档案里模糊的地址,沿着彩虹大道一路向南。
街巷两侧,色彩斑斓的低矮屋舍错落有致,连成一片糖果幻梦般的童话小镇。
空气中充盈着松雪的冷冽,和如风如火的自由。
以至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闭塞的疗养院,与周遭的建筑联系起来。
即使从仅存的、早已泛黄了的照片一角,可以窥见疗养院内里的精致与豪华,但四面竖起的高墙,硬生生把它封锁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冰冷牢房。
当年的旧址似乎难以追索,程韫双在可能的地方停下来,入目是一片氤氲着咖啡豆气息的创意街区,近前只有一家香气袭人的花店。
半开的门边放着一束淡蓝鸢尾,她扫了一眼门牌号,最终确定,与谢闻黎可能有关的欧德考斯皮特疗养院,已经不复存在。
意料之中,程韫双原也没抱太大期望。
她收回打探的目光,一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于是继续顺着主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不久后,道路尽头被一栋高大建筑截断。
巍峨古朴,自深灰色的石子路面上拔地而起,纯白花岗岩与极简线条凝出哈尔格林姆教堂的宏伟外观,六角形棱面的石柱随着高塔向两侧层层递减,犹如大天使张开的双翼,从云端坠落至人间,绵亘向古老的城区。
叮咚钟响沉厚而神秘,遥遥漫向远方。
广袤无垠的大海与寂阔无垠的天幕融成浑然一体的谧蓝,穿过世界尽头,落在了雪山之巅。
教堂门前的小广场上,人影稀疏。
程韫双驻足而立,仰面看向圣堂周围的尖顶圆拱玻璃,烟灰色的大衣被海风吹向身后,勾勒出她单薄纤瘦的背影,无端显出几分形单影只的落寞。
关于谢闻黎的线索似乎随着欧德疗养院的倒闭而永远地断在了雷克雅未克,至于档案中记载的谢明虞,黎未至今没有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好像凭空出现,很快又不知所踪,在欧德的诊疗记录便是他存在的唯一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