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元年(7o7年)冬至,距离上次人间逆伐天界又有一年有余。
这一年里,天界再无僭越干涉人间之举,就好像一切都没有生过。而人间修界却是波涛汹涌,难以平息。
这个世上真的有神仙!虽说修士的最终目标都是羽化成仙,可是神仙上一次在人间显露踪迹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修士对成仙这一事心里都没有什么底。
而那一个女神虚影的出现,恰恰证明的仙神的存在,瞬间点燃了修界所有修士对成仙的渴望。
在见识过这次逆伐天界之后,没有人再敢去质疑人榜的权威性了,毕竟击碎天门和女神虚影这种事情简直玄奇得和做梦一样。
一时间,暗流涌动,为了成仙,修士们无所不用其极。铁律似乎成为了笑话,除了少数人还在维护之外,大部分修士都在搅动风云,企图在气运之争上占得先机。
当然,敢于明着打破铁律的人很少,毕竟人人都怕被清算。人榜之上大部分的强者可都是维护铁律的,至少表面上如此……
剑南道今日迎来了久违的冬雪,身穿艳丽温暖冬衣的孩子们闹得正欢,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快乐。
只是地着素装从来都是权贵的心头好,穷人的催魂刀,今年又会有多少衣不蔽体的百姓见不到明年飞燕归来呢?
“胡闹!我们的这位陛下真是胡闹!”
李客看着手中从浑天监那里取得的谍报,用力一握,便将手中最喜爱的茶具捏成了齑粉。
李白呼出一口热气,舞了一个收剑式,将长剑收回鞘中。虽说李白今年才八岁,却能将一柄三尺青锋舞得如臂指使,好似呼吸一般自然。
停下练剑,李白将卷起的袖口展回原样,手一挥,手中长剑飞向武器架,竟然稳稳地落回了原本在的地方。
做完这些,李白才看向怒容未消的李客,心中有些疑惑生了什么才让父亲变成这样。
毕竟尽管父亲在他面前偶尔会有些……不正经,但是他从未见到父亲如此失态过。听父亲所说,这还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有关系。
虽说李家所在之地也属于那位皇帝的治下,但是作为修士其实可以不用对那位人间的帝王太过敬畏,毕竟人仙有别。当然,若是有意入仕修行儒道,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韦后干政,勾结朝党,卖官鬻爵,陛下纵容,这是过一!臣后私通,人尽皆知,把持朝政,陛下不悔,这是过二!太子除恶,兵败身死,却被废储,这是过三!纵容公主,听信谗言,贬杀忠臣,这是过四………罄竹难书!这位皇帝陛下所犯错误简直是罄竹难书啊!”
李客气得脸都有些抖,不知有没有后悔当年没有接下国师之位。
“武三思,此人实为大奸大恶之臣!先帝在时,武三思还不敢露出狼子野心,先帝崩殂后,那些人便不再忍耐。现在的皇帝何其无能,居然连压制都做不到,甚至韦后和上官婕妤与其通奸都不敢治武三思的罪!储君为剿奸贼而死,这位皇帝甚至不为自己的亲子报仇雪恨,反而剥多了太子的正统!三朝元老,两朝宰相的魏元忠老先生忠义持言论刑武三思,却被他所效忠的陛下贬死!滑天下之大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难怪武帝曾直言大唐国运衰落,若是让现在这个糊涂蛋一直做皇帝到现在,大唐早就被敌寇的铁蹄践踏无数遍了!哼,好一个二次为帝!”
李客因为愤怒透露了不少只有少部分人才能知道的消息,一旁的李白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在书中读到的那些名流儒士所描写的皇帝陛下可如同天神下凡英明神武,就差没有把他夸成真正的神仙了,怎么在父亲口中居然如此的……不堪。李白虽小,但也明白,父亲的话与书上的文章哪个更可信。
连书上的话都不可全信,读书又有什么用呢?
李白在心里想着,对读书的热爱被失望冲淡了一些。
也是,哪怕是那些儒士大家,也还是人啊。既然是人,那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是所谓向着仙道迈进的修者也不能免俗。
纵然能想通这一点,李白还是对这一切有些失望,就像是不惜一切代价寻找的宝藏,到最后才现价值并没有原先设想的那么大。
“白儿,怎么了?”
李客看到儿子搭拢着小脑袋,轻声询问道。
“没什么,父亲,我这段时间可以不读书吗?”
李白缩了缩脑袋,生怕父亲听到自己这不思进取的话就会大雷霆。
“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了吧,若是不想读了,那便不读就是。”
李客宠溺地揉了揉李白的脑袋,脑海里却是闪过了李叶小时候的样子。一想到自己那个坚守碎叶的大儿子,李客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
“父亲不怕白儿变成绔纨子弟吗?书上说,子不教,父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