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薄枝在府中正常休沐,红衣的郎君躺在椅中,闲适地晒着日光,乘凉在那颗百年老树底下。松夏支支吾吾的走至她面前,像是有什么事开口欲言又被嗓子眼糊住了嘴巴。
薄枝看着都替她难受。
“说。”
“主子,最近那个有关淮序太子的话本子又出了新的范本,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松夏支支吾吾,终于说清了是什么事。
薄枝半阖的双眼张开,琥珀琉璃般的瞳色瞄向自己的小侍女。
“又传什么了?具体说说。”
她语气清淡,面上并无异色。松夏松了口气,解释起来:“之前是谣传淮序太子的风流逸事,可现在坊间,都在传传淮序太子早已尸骨无存,是是裴将军将他一举击杀,而后将淮序太子与昭云皇宫同葬。”
松夏的声音愈发小了,她小心翼翼偷看主上侧脸,薄枝的面色已经绷紧,拿着摇扇的手已经钝住,手指关节已经被捏得犯了白。
她最怕主上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松夏是曾经昭云遗民,是薄枝在乞丐堆里捡了她,一直带在身边,即使她是一众暗卫里功夫最差的。
她也是誓死追随公主的。
梦境
松夏跟在薄枝身边是最长的,也是对薄枝了解最深的人。像小六他们,虽是忠心于薄枝,言之必从,但他们不懂薄枝的隐痛。
而淮序太子的死,就是薄枝始终无法释怀的事。
薄枝的手捏着扇骨,古朴的老树下树影摇曳在她半边脸颊,春光正好。
“我知道了。”
薄枝手骨已松,眼神稍敛,“你先下去吧。”
她又摇起了扇子,轻轻阖上眼睛,假寐。
松夏即使再担心,此时也无法表露出来,而后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的走开。
这日午后,日头从天空最高处西西落下,树下摇椅中的红衣人影一直闭眼躺着,一动不动,任由飘零的树叶落在衣裳的下摆堆迭。
直至夜幕降临。
薄枝迷蒙中睡了一觉,她又梦到了那日血腥的场景。
硝烟弥漫,碧霞漫天。
金色巍峨的昭云皇宫内已经没了往日的庄肃,血液染红了地砖,大片的护卫与宫人被杀,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迅猛而残忍。
而宫城的中央,地上却躺着一男一女,眼睛却始终不离望着对方,其中一人呼吸残喘。
“父皇!母后!”
凄厉的声音尖锐破空绝望般叫喊,响在皇宫内院,惊走了廊檐鸟雀。
年少的她身着霓裳彩衣,脚步跌撞从内殿跑了出来,宛如清月白凝的脸颊望向圆台中心,眼眶盈满了泪。
褚枝手中握着皇兄送她的红缨枪,穿过满地的尸首跌跌撞撞跑向中央圆形祭台。
祭台中央倒在地的,是她的父皇母后。
褚枝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下,扑倒在圆台上,浑身颤抖着跪在台阶之上,华衣散了满地,她手指颤的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