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瑾解释道。
因当初那场内乱太过惨烈,大半的皇宫都成了死城,不少人被淳王坑杀,就连之后那场大火也成了天灾,查起人来毫无头绪,更别提一个外室子。
站在角落中的薄枝听这一切,她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找到的文书史实,如今却亲耳听到了。
她耳边如同灌了水,令她死死压制着难受。有些事情,她内心深知一切,但当被人亲口说出而听到时,又是另一番感受。
她的皇叔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她没有想到的。世人都当昭云国的娪棠公主死了,只有坊市里流传的话本子还有她的存在,所以萧肃对这唯一存在的褚承泽感到忌惮了吗?
这褚承泽莫不是想当皇帝想疯了,竟然也学习历代亡国之人复国,老老实实过日子,不好吗?
薄枝想着。
跪在地上请命的御史不肯放过裴怀瑾,依旧不依不挠裴怀瑾弑母之意图,萧肃却已经不耐烦。
“行了。”
“裴怀瑾不孝之罪,廷杖二十,以正视听,令,裴卿,把军权先放一放,专注于皇城防务吧。”
皇帝一锤定音。
萧肃还是收了他的军权,放他一马。裴怀瑾垂眸,单膝跪的笔直,“是,圣上。”
下朝后,所有朝官出了金殿,台阶之下,他们都绕着走。
四周宫墙青砖玉瓦,偌大的宫殿前空地上,男人被剥了身上朝服,二十宫仗依次落下。
当众行刑,廷仗官不敢容情,即使心有不忍,也得打。
男人白色的裘衣渐渐染了血痕,双膝跪在地上,冰凉硌骨。
薄枝在殿柱后偷偷看了许久,裴怀瑾被打的一声不吭,背像石头一样宁折不弯,还好她看不见他的背部上的血。
薄枝思来想去,一直都没有想到对萧肃要达到什么样的惩罚才能平她无处宣泄的愤慨与绝望,所幸她有大把的时间来耗。
而对这个面色坚毅,正在受刑的男人,她看到他受罚后,摸了摸自己心口,貌似没有多开心,因为这终究是萧肃想要得到的政治成果,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成为裴怀瑾的审判者,为她的故国冤魂,以及他所带来的所有后果。
她不为正义,只为私仇。
二十杖打得很快,行刑官落下的手中木棍,男人脸侧全是细密的汗。台阶上下两道的官员已经走完,只剩下了跪着的他和两个行刑者。
周遭无人,两名行刑官打完也离开了,只有裴怀瑾还跪在原地,面朝台阶上偌大的宫殿,此刻,渺小如微尘。
薄枝静静偷看着他,不理解打完了他为何不快离开?
男人似有所察暗处投来的视线,头一偏,朝薄枝藏身之处投来,她躲闪的快,未曾被发现。
等她再回头时,原地已不见了人影,只留下坠落在原地的几滴汗渍,地上竟连血污都没有。
也对,金殿对这些人来说何等金贵,殿前怎可能溅血。
薄枝肩头冷不丁被人握住,她眼睛瞬间凌厉一闪,手肘下意识向后击,身体旋转脱离。
“真是没想到,原来薄郎中也是个会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