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帝笑了两声,“小丫头倒有趣,平身吧。”
陈绫又是深深地鞠躬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到人群之后。
只是心底对于灵武帝的感觉却又更具象化了一些。
往日在她的印象中,灵武帝简直就是昏庸、暴戾、无能的代表。
不昏庸怎能任由奸臣佞宦把持朝政?不暴戾怎么能任由厂卫对朝廷重臣滥用酷刑?不无能怎么会连朝廷用人的大权都交予内阁?
当然,她还能想出更多的负面词汇。
但是当她真正的见到灵武帝时,却现灵武帝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不堪。
就是他说话时不怒自威,叫人瞧着莫名有些紧张害怕。
“你们俩看着朕,是不是心里有许多疑问?”
灵武帝不紧不慢地转头看向裴玉和云承昭。
“陛下,您为何会出现在这?”
裴玉替云承昭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而且还是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
灵武帝微微挑眉:“朕自登基以来,便从未离开京城。那皇宫朕也呆得乏闷,便出来走走,散散心。”
裴玉默默腹诽,出来走走,一走就是几千里,陛下这散心散得可够远的。
“朕年轻时一人一马踏遍了天圣朝的山川湖海,如今也正好再来瞧一瞧这锦绣河山,顺便听一听百姓是如何骂我这个皇帝的。”
灵武帝又笑眯眯道。
裴玉和云承昭两人立刻俯身,裴玉更是道:“陛下说笑了,如今这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裴大人,”
灵武帝微笑着打断了裴玉的话,“当着朕的面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你要想清楚了。”
裴玉:“……是微臣冒昧了。”
“朕出了京城不过百里,便看到路边有流民灾民,皆是从江南方向逃难而来,可见这内阁这些时日着实干得不错,京城中竟没有一个流民进入。”
灵武帝忽然又道,只是他的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来。
“父皇……”
云承昭闻言,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容易闹事,几位阁老怕也是考虑到京畿重地,干系到父皇安危,故而才不许流民入城的。”
裴玉默然,云承昭到底是年轻了,又没有接受过正经的皇子授课,一开口便漏了怯,又得罪皇帝。
在这种时候,哪怕是他一直保持沉默,也比说出刚才这番话来得好。
灵武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云承昭一眼:“你是这样想的?”
云承昭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灵武帝心底的不快,只是愣愣地点头。
这是天家父子之间的事,便是裴玉也知趣地保持着沉默。
气氛正沉默着,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突然从楼底下传来,很快便有人走近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