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把视线移到许三多身上,他正抬头与自己望着同一轮满月,月亮落在他漆黑的瞳孔,灯火照亮他的侧脸,连发梢都染上一圈柔软的光。
他们是随处可见的游客,也是互相知晓秘密的士兵,身上同样散发着来自战场的硝烟味,共享生死。
以后,他很喜欢这个词。许三多将他规划进未来。
“行,一起看。”
吴哲齐桓等人的捷报不断,现在迅速解决八个敌人,然而时间也在一点点逼近十二点。许三多开始紧张起来,眼睛试图在茫茫人海中搜索出敌人,但是一无所获。
袁朗不慌不忙:“别着急,肯定在人多的地方,哈米德这么想宣扬自己,给他们下的命令一定是把事情尽量闹大。”
许三多望着篝火旁不断增加的人,跟袁朗眼神一交接,两人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彼此的想法,朝湖畔走去。
人们在椰枣树下狂欢一般地围着篝火起舞,裙摆旋转飞扬,铃鼓被拍打得越来越用力,白发苍苍的老人拨动不知名的琴弦,嘴里唱起赞颂先祖穿越黄沙寻找绿洲的史诗。
许三多无心于此,他沉下心一个个观察过去,想要抓住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身形中等的男人身上,那人并不高大,但是穿得严实,现在正坐在不远处的湖畔,注视正在跳舞的人们。
许三多感觉到自己的直觉是如此强烈,强烈地认定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对象,他迫不及待与袁朗分享:“队长!那个……”
右手被冰冷的金属手掌温柔牵起,许三多愕然地看着袁朗。
袁朗竖起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朝许三多微微一笑:“会跳舞吗?”
“不不不会……”
许三多还没结巴完,就被袁朗牵着一路跑到篝火前,在他的引导下糊里糊涂地转了个圈。
“队……”
许三多被他牵着转了几圈,头晕目眩倒不至于,就是懵。
“检验你抗眩晕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
周围不断有人对着他们起哄,许三多害羞得面红耳赤,直到他发现他们正在借此一点点接近目标。
袁朗低头看着许三多,唇角扬起恶作剧得逞的快乐,许三多知道他这么笑意味着某个人要倒霉,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袁朗身上充满他可望不可即的蓬勃生命力,耀眼夺目。
又来了,那种不知为何的烦躁感。
许三多不愿将此归结到袁朗身上,但确实因袁朗而起,只要靠近他就会出现,阴魂不散。
烦躁、不安、内疚、欣喜,种种情绪向他砸来。
许三多被袁朗引导着,转过最后一圈,低声喃喃:“队长,我真的想不明白。”
袁朗没听清楚他的话,等俯下身试图再听清时,许三多已如离弦之箭,挣脱开他的手飞速扑向目标,两人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后双双坠入湖泊中。
视线被水淹没之前,许三多望向夜空出神——满月的时候,好像看不到银河。
一切发生得太快,甚至周围的人们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两人落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才有人叫起来:“有人掉水里了!”
袁朗迅速跑到湖边,湖面荡起圈圈涟漪,但不见许三多的身影浮现。
许三多,你可真是……袁朗咬牙,原本他是打算自己出击,许三多水性似乎不大好,谁知道这小混蛋给他玩这么一出!
“抱歉,我朋友好像喝多了。”
袁朗打起精神向旁边的人解释,随后一头扎进水中。
水下的世界没有光亮,袁朗凭感觉朝许三多落水的方向前进,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两团黑影,他立刻伸出手抓住许三多的手臂,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带着往岸边游。
湖水不算深,离岸距离也不远,即使如此,袁朗把两人拖上岸的时候也着实喘了一会。
许三多吐出一口水,又赶紧爬过去看敌人是否还活着,他在水下使了狠劲,敌人已经失去反抗能力,肺部可能大量进水。
袁朗看许三多费劲给敌人按压胸膛急救,给莫淮发过去地点:“赶紧来。”
等莫淮赶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许三多和袁朗两个浑身湿透的人,守着一个要死不活的陌生人。驱散围观的人群后,莫淮听说是许三多干的,不由得对他竖起大拇指:“要不说你们阿瓦兰茨的人疯呢,这身上还有炸弹就敢直接拖人下水,也不怕当场爆炸,给我们来个人体烟花。”
许三多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闷声不说话。
“行了,把人赶紧带走。”
袁朗准备把莫淮赶走,突然看到他手指按住通讯器,脸色一变:“通知人啊!通知我一个管什么用!”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通讯器响起。
“哈米德率领残部正朝着卡文前进,预计在十二点之前到达。”
袁朗面无表情:“你不是说你们负责解决外边的问题?”
莫淮只觉得丢脸得要死:“定位出了点问题,我马上联系卡文的人一起解决。”
袁朗没时间跟他再纠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狄泽特的人赶过来需要时间,阿瓦兰茨的家伙们不得不拆成两队应付内外的威胁。
“除我跟许三多之外,所有人往部落东南方向聚集,埋伏哈米德。”
找出最后一个亡命徒的责任落到许三多和他身上。
在莫淮那边拿到被拆解的狙击枪后,袁朗跟许三多趁无人注意,从暗处顺着墙砖爬上房顶,这里正好可以俯视湖畔。
“刚刚的骚乱可能会让最后那个人警觉起来,我建议是守株待兔,到十二点他自然会来执行任务。当然,英勇的许三多同志如果有更好的主意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