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的好奇怪,剖开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给对方看之前,其实是带着一丝自毁倾向的。
嘲笑吧,愤怒吧,放弃吧,是孟婧以为的潜台词。
但真的说出口时,她却发现自己远没有那样洒脱,甚至带有某种畏惧。
梁珞唯会怎么想她,还会坚持联姻吗,看不起她吗。
那些稀薄的好感,会散掉吗。
她清晰记得,昨天梁珞唯的眼神饱含克制,没有愤怒,没有嘲笑,没有熄灭的光。
他只问了一句话:“孟小姐现在是否单身?”
孟婧承认,那一刻,她有瞬间的心动。
就像她和梁曼说过的,在国外这些年,现实教会她许多。
学业、事业、家庭,没有一样可以让她做回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她疲于应对现实,自然也没时间去处理情绪。
好感终会消散,喜欢也不能当饭吃,她习惯了无视和逃避,习惯利落斩断所有的自我怀疑。
只要一门心思往前走,终归会有新的景色等着自己。
抱着这样的心态,她跌跌撞撞度过了很多坎,至于错过的风景…可能也没那么重要吧。
广播已经第三次提示“开始登机”
,孟婧做了个深呼吸,起身越过人群,从通道检票。
避开逢年过节,寒暑假高峰,直飞伦敦的商务舱并不拥挤,但无奈的是这架飞机的座位排布,是孟婧最不喜欢的——两个相邻座位互相对望。
为了避免两个陌生人面对面的尴尬,她在落座的第一时间就升起隔板,并在心里默念最好不要有人坐过来。
虽然可以很好地处理各种社交情境,但她并不热衷于此。
广播中持续播放音乐,空姐忙碌地逐个问好,商务舱陆续进来五六位乘客,又过了一会儿,仓门关闭。
孟婧感觉对面有人坐下,半透明的挡板可以看到宽阔肩膀的影子,应该是位高大的男人。
好在对方极为低调,不仅没有逾举张望,还拒绝了空姐的所有服务。
偶尔能从隔壁听到键盘敲击的声音,孟婧心里惦念着别的,吃了第一餐,服过药后就躺下了。
戴上耳塞眼罩,隔绝了近处带有细节的声响,她整个人像是侧卧在一台不停工作的发动机上,震动和嗡名声变成催眠的白噪音,带着意识缓缓飞走。
睡梦中分不清现实,孟婧似乎回到了某个夏夜,在那栋别墅的主卧醒来。
窗外月朗星稀,还能听到吵闹的蝉鸣,她将视线收回,复古单人沙发摆在离床头很近的位置,上面坐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