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个叫元的孩子咬着牙,背过身去落了泪,觉得好笑。
萧玉融怕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会是由他保下来的吧?也应该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跪在他床前,送他最后一程吧?
元,始也。
萧玉融是希望这个孩子成为复辟皇朝第一人,还是希望有玉圆之日呢?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崔辞宁看向角落,他好像又出现幻觉了,梦里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
崔辞宁看到萧玉融朦胧的影子就站在角落里,悄无声息地望着他。
不问也不怨,只是看着他。
死亡如鲠在喉,而爱恨终究烟消云散。
也好,就这样吧。崔辞宁闭上了眼睛。
至于柳品珏呢?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后世也有三两句说不清楚的传言,柳品珏稳坐江山,创河清海晏之盛世。
有朝一日山陵崩,而崩逝之前,柳品珏烧毁了一幅字,带走了一枚玉质棋子。
棋子上面,沿着脉络有细密的裂纹。
棋局千疮百孔,满鬓白发覆盖风尘的君王,手里还握着已经碎裂的棋子。
传言中的那个故人,恐怕也早已经枯骨孤坟。
黄粱一梦,大梦初醒。
梦醒之后,却分不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有剜心剔骨之痛,真实万分。
只有痛楚是真实的。
崔辞宁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大汗淋漓地喘着气,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
他低眸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满掌的血腥。
这样的血渗透了所有,而梦里她和故乡都被血色浸透。
“哈——”
崔辞宁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崔辞宁用双手捂住了脸大笑起来,泪水也从指缝间滴下来,砸在被子上。
这一刻,他的爱恨都到达了巅峰。
萧玉融对此一概不知,只是同往常一样。
被李尧止劝了又喝了要死的苦涩的药,天光晴朗,萧玉融就想去练一练箭艺。
许久不练,只怕是要手生了。
踏入练武场,崔辞宁正在舞刀。
长柄刀簌簌生风,雷霆万钧般将天边飞雪连成一片,刀刃划过地上残雪落下一条沟壑。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忽地犹如月影斩过,偃月刀斩向身后接近的人,却又生生止住,距离萧玉融脸颊只有一步之遥。
萧玉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崔辞宁猛地收回了刀,将刀撑在地上。
“呼——呼——”
崔辞宁剧烈地喘着气。
明明是寒冬腊月里,他却浑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