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也不避讳,示意余幼笙不必刻意小声,“我开了静音,他听不见。”
人一旦有共同话题,就会立刻拉近距离;余幼笙忍不住好奇:“那你打算一直不回话吗。”
“能拖一时算一时,”
季宴礼低声笑了下,言简意赅道,“逃避可耻,但好用。”
一想到高高在上的企业总裁人前叱咤风云、人后却为了躲避相亲,连打电话都只能偷偷摸摸,余幼笙就禁不住轻笑出声。
“你终于笑了。”
似乎是嫌老爷子念叨太多,季宴礼挂断那边电话,温润低声字字清晰入耳:
“接电话的时候,你听上去很难过。”
余幼笙嘴角的笑容僵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倏地被轻轻触动。
落日时分,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长廊里,她将手机收音的末端靠近唇边,细声道:
“季宴礼,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叫出男人姓名,没由来的,就是希望能更郑重一些。
“……没事,”
漫长的几秒沉默过去,季宴礼的声音听着略显沙哑,“也是我别有所图在先。”
余幼笙不解:“嗯?”
“余幼笙,”
季宴礼呼唤她姓名后又缄默,像是陷入无尽沉思,许久才沉沉开口。
“我们再见一面吧。”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仍旧四平八稳,只是语速比平时要快上些许:“不是作为家长和老师。”
“而是以同样需要一段长久婚姻的身份,再见一面。”
季宴礼的意思……是要和她相亲?
提议太过荒唐,以至于余幼笙根本没考虑,下意识果断拒绝:“季先生,您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或许不适合结婚。”
季宴礼却问:“是医生说过,糖尿病患者结婚,会有害自身健康吗。”
余幼笙闻言微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余幼笙,谢谢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问题。”
周围环境嘈杂,耳边男人温润低沉的声线却一点点抚平她的慌张:“但我想,如果是一段长久的婚姻,当事人的自我感受应该更重要。”
见惯了季宴礼只需一个眼神、周围人就理解他指令,余幼笙还是第一次听他解释这么多:“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只要基于目前对我的判断、再决定是否再见面就可以。”
可单凭对方是季宴礼这点,余幼笙就无法接受,为难道:“抱歉,实在太突然了。”
季宴礼表示理解:“没关系,是我唐突在先,希望没给你带来太多困扰。”
余幼笙拒绝人本就愧疚,听季宴礼反过来宽慰她,心里更是一阵内疚,妥协答应的话几次滚到嘴边、又吞咽入腹。
一时间,听筒两端只剩下压抑呼吸声;事发尴尬,更难的是如何收场。
最终还是季宴礼打破僵局。
挂断电话前,男人温声告诉她:“再见面的事,不是我一时兴起;如果余老师改变心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通话中断,余幼笙听着耳边嘟声,阵阵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