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的灰衣男子神色透着笃定,上前拱手道:“某姓齐,前来寻人。”
惹她哭
雨丝万条,纷乱砸在伞面上,兰芙收了伞走进家门,恰好与从外面回来的祁明昀撞个正着。
“你去哪了?”
她去街上走了一趟,与姜憬玩得酣然,心中的憋闷全消,与祁明昀说话时也一如往常般随和自然。
祁明昀拎着装满油菜的菜篮,眉骨沾上几滴雨水,收了伞走进檐下,笑道:“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我去侧边园子里摘了些油菜,打算晌午下面吃。”
兰芙喔声回应,倏然望见檐下有把半撑的青色油纸伞,头往屋里一探,“家里有客人来?”
祁明昀眉心微凛,那把刺目的伞宛如开鞘利刃,尝试划开他以谎言装饰的幕布背后的真相。
这是他初次慌了神。
他擦了擦手心的雨水,端的风轻云淡:“昨日丢了一把伞,方才去村口的货物店里买了把新的,回来时正好下雨,便将新伞撑开吹晾,拿了把旧伞去摘菜。”
“收进来罢,莫被风吹跑了。”
兰芙拎着满手重物,自然无闲心对一把伞起疑,挎着满满当当的篮子往屋里走。
祁明昀沉沉凝望这把差点拆穿弥天大谎的伞,端敛收紧心神骤然松散。
还是大意了,竟将它忘了。
兰芙进了屋,从篮中抱出一堆打牙祭的零嘴,最后取出垫在篮底的牛皮纸,层层打开,赫然是一封完好无损的信。
“你的信。”
她将信给祁明昀,“我怕被雨淋湿,会糊了字迹,特意去纸铺买了张牛皮纸包裹。”
“多谢阿芙。”
祁明昀迫不及待取过,先察看信封底部的黑月印标识,再检查信封口的封蜡并未拆封,才全然放心地拆开。
“那些人没打我,掌柜还说要请我喝茶呢,我怕耽搁了时辰,才回绝了他们。”
她倒出一把盐渍蚕豆,咯吱咯吱吃起来,又叽叽喳喳与他说起街上见闻。
“表哥,街上新开了一家馄饨铺子,从外面过闻着可香了,下回我们去吃好不好?”
“兴安药铺有个贪得无厌的伙计,小憬抓了半副药,他居然要收八十文钱,我问他敢不敢当着大伙的面称量,他当即就改口说自己花了眼。”
“街上来了好多奇怪的官兵,个个骑马佩刀,撞倒了人都不扶,茶
摊上的百姓都在议论,说他们是从……”
祁明昀一直低头看信,对她说的这些闲话置若罔闻,直至听到这最后一句,他眸光骤暗,偏过头问:“说他们是什么?”
兰芙被他冷落,气恼地将蚕豆壳一把洒在地上,板起脸鼓气:“不知道!我说了这么久,你一句都不理我,我不同你讲了。”
他盯着信瞧了这么久都不理她一句,连嗯一声都懒的敷衍搪塞,可见那边局势已定,他如今归心似箭,用完她这方栖身之所便想一走了之,不肯再与她虚与委蛇,假意殷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