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那条街替你送信,撞上一队骑马的官兵,领头的那个人纵马飞奔,我被那马撞倒,跌进水坑里,疼死我了。”
兰芙揉着生痛的膝盖,长睫上还垂着晶莹泪珠。
祁明昀故意问道:“镇上怎会有兵马,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
“我哪知道啊。”
兰芙果然嗫喏开口,“听那些百姓说,是从什么五坊司来的。”
五坊司。
祁明昀瞳孔微震。
南齐皇室岌岌可危,老皇帝嗜杀成性,身旁无堪用良将,吴王虽软弱无能,投靠他麾下的幕僚谋士却众多,如今风头正盛,势如破竹。
他收到的信中也的确提及吴王收复江南五坊,意图驻兵永、安、徐三州,与老皇帝对峙,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照此长驱直入之势,最迟明年春,南齐朝堂就该改朝换代。
“表哥,五坊司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
祁明昀匆匆搪塞揭过,因担忧京中局势,问及她的伤势时便显得漫不经心问,“膝盖可曾擦伤了?我看看。”
只是擦破点皮,并无大碍,随意涂抹了些膏药后,兰芙便去洗菜下锅煮面。她念及祁明昀亲人刚走,本就哀伤难抑,自己今日还那样误会他,真是不该耍这等无理取闹的性子,是以这顿饭她亲力亲为,未曾使唤他做事。
次日,和风细雨,枣台村游荡着几位县衙来的差役。
村口大樟树下议论纷纷:“来了差役,是来做什么的?”
“听说镇上的赵东大老爷已经好几日寻不到人了,有人说瞧见他十五那日往咱们村来过,赵家去报了官,县太爷谴了差役来寻人。”
“嘿,怪事!”
清晨,妇人们照常去濛山下的溪边洗菜浣衣,靠近河岸时,便见五六只柴犬围在一处撕咬着什么,如今正值秋末天寒,少见的蝇虫却在那块地方嗡嗡乱舞。
年轻的妇人拿着竹竿上前驱赶,柴犬一哄而散后,竟露出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来。
“啊——”
妇人吓得双腿瘫软,“死人,死人!”
七八位妇人掩面尖叫,奔走相告。
任银朱正好来洗菜,循着人群聚集处挤进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那尸身糊满了血,被狗扯得满地都是碎肉,眼珠子外翻,可怖骇然。
她认出此人后,手脚冰冷僵麻,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这、这不是赵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