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沉甸甸的小金元宝,从样式上来看,和法会上众人请回来的纸元宝一模一样。不过从分量上来估计,应该是实打实的金子。
她并不习惯收陌生人这么重的礼,但张迎鹿薄唇微抿,神情十分坚决,说这次若再不收下,就是不让她心安,也不把他们方家当朋友了,谢萦只好把小金元宝放进了衣袋里。
见她收下元宝,张迎鹿憔悴苍白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谢萦看了看时间告辞,张迎鹿低声道:“原谅我还要继续敬佛,就不把姑娘送出去了。”
“没事,夫人您继续就好。”
贵妇人怀里抱着比普通猫咪大一圈的雪狮子,又背对着她在蒲团上跪下,一个头长磕到底。动作之熟练,可见平时也极其虔诚。
谢萦摸了摸放在衣袋里的金元宝,出门前,目光扫过满地猫咪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好像,从她进入这个佛堂的门开始,到她离开,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一只猫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为了防止叫声扰民,家养的宠物猫大多做过绝育,不过,二十多只猫凑在一起的时候,会安静到这种地步吗?
少女的脚步微微一顿,又很快离开。
见张迎鹿这一趟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她再回来的时候,宾客们基本已经散去,谢萦站在原地一望,庭院里只有兰朔还站在原地。
男人微笑道:“他们先去山门下了,我在这里等你。”
谢萦哦了一声,两人一起朝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要好走许多,可惜台阶有些狭窄,两人并肩下山时,道路两旁时不时有树叶拂过脸颊。
其实上的香断了这种事,谢萦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没想到张迎鹿会这么如临大敌。她毕竟是跟着兰朔过来的,正纠结着要不要把刚才的谈话告诉他,没想到兰朔却率先开口。
“谢小姐。”
“怎么?”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谢萦心道他估计是想问张迎鹿和自己说了什么,这事本来就打算告诉他,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借机敲一笔也无妨。
“这个问题也值一万美金?”
兰朔好像愣了愣,但很快点头:“对。”
“那你问吧。”
“中午想吃什么?”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谢萦诧然抬头,迎上一双笑吟吟的黑眼睛。
兰朔是四分之一混血,平时看起来只是比普通人轮廓更深邃些,此刻迎着阳光才能看出,他的瞳孔里,仿佛有某种碧绿的色泽在流动。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兰朔轻描淡写:“中午的素斋,我看你不太喜欢。等会想吃什么?”
因为早上起得太早,整个上午少女一直显得有点蔫。此刻,她的眼睛终于一亮,抬头清脆道:“澳洲大龙虾!”
“……”
兰朔无语,把手机递给她:“回市里起码得三个小时,你选点这边有的行吗?”
和气生财10
佛母庙离市内实在太远,就算兰朔再有钱,也实在没法当场变出来澳洲大龙虾,最后几人只好返回古镇上的餐厅订了一桌。
餐厅装潢相当雅致,“绿蚁新醅酒t,红泥小火炉”
式的布景,周围响着舒缓的古琴曲。
按理说他们吃完饭就该散了,但兰彤光正惦记着吃他哥的瓜,便撺掇着兰朔讲讲昨天在沙龙上听的鬼故事。
恐怖故事自己听着没意思,给美女讲就不一样了。妹妹因为害怕而肾上腺素飙升,不正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吗?
兰彤光朝兰朔挤眉弄眼,心道自己这个助攻当的真是一马当先,不给发个大红包都说不过去。
故事本身讲起来倒是挺简单的,五只粉粉白白的大老鼠,在古镇上四处作乱,连皮带肉地啃掉了人脖子上的金项圈。
讲完,兰朔微笑道:“谢小姐怎么看?”
谢萦趴在室友肩上,阴恻恻地吊着嗓子道:“哎呦~好吓人啊!”
方柠推她:“啊啊啊!你闭嘴!”
谢萦就喜欢干这种事,以前她们在寝室里一起看恐怖片,《闪灵》演到关键时刻,丈夫正持着斧子疯狂砍门,谢萦掐准了时间,就在这个时候哐哐地敲门,把大伙都吓得不轻,最后被追着打了一层楼。
两个女孩嬉笑着打闹,兰朔却有些若有所思:“讲到这里倒也罢了,不过这个故事,还有个很惊悚的后续。”
昨天在沙龙上,兰彤光早早就出去闲逛了,兰朔留在里面完完整整地听了全程。
除了主讲人老板娘,沙龙主办方还另外请了几个小说作者和民俗学者。其中一个学者说,这个故事听起来荒诞不经,但也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学者来之前显然也做足了准备,给大家投屏看了一本书《花村谈往》。
这是一个清初文人的杂记集,里面记录了不少耸人听闻的死亡案件,虽然不曾指出地点,但其中几个案件和这个故事极为相似,都是大鼠作乱。
其中一个故事最为惊悚,说两个小偷夜里潜入富人家中,想偷些金银财宝。这两个人约定,一个在屋檐上接应,一个下到房子里将偷来的东西递上来。
结果到了夜里,上面的人刚伸手摸到包袱,就忽然感到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定睛一看,发现下面的人眼睛圆睁,已经猝死,而自己抓着包袱的半只手掌都已经不翼而飞。
几只膘肥体壮的大老鼠正挤在他手边,一只叼着装满了金银的包袱,另一只口中叼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指,正嘎吱嘎吱地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