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姜净芳旁边的空位离得近,顾淮声往那处走去,可就在他要撩袍坐下之时,有一道声音传来,“表兄坐我这吧。”
话语之中,隐约还带着几分急切,像是生怕自己什么东西要被人抢走了一样。声音有些响,盖过了戏子咿呀的声音传入了顾淮声的耳中。
众人皆向说话的姜净春看去。
没办法,姜净春实在是看不了顾淮声同姜净芳坐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来趟顾家,就是为了多瞧瞧他的。
他离她那么远的话,她还怎么看呢?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还有顾淮声微蹙的眉,姜净春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非常奇怪。虽然她以前总是喜欢做这样有些不合规矩的事,例如非要顾淮声来陪她坐,可是现在不行,她还想在顾淮声面前规矩些。
林氏在心中讥讽,方才在门口那处还能装呢,不过那么一会,就露了原型。
姜净芳自看不惯她这幅做派,好似这顾淮声是她一个人的似了,想要这般厚颜无耻将人占为己有,她直接道:“表兄他乐意坐哪就坐哪,你管得着吗。”
姜净春没有理会姜净芳的讽刺,她怕顾淮声要拒绝,忙解释道:“我这些时日在祖母那里学了点茶,听闻表兄对茶道也颇为精通,便想叫你尝尝,我没有旁的意思”
语气有些许急,生怕顾淮声会误会她。
她什么意思全在脸上,现下竟还说没有旁的意思。
爱撒谎的小孩。
可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她。他的唇角似乎有上扬的弧度,不过,很淡很淡,几乎察觉不到,只见他扭头对下人吩咐道:“拿套茶具来。”
而后,他坐到了姜净春的身旁,从始至终那纤尘不染的眼神就那样落在面前的戏台上,似是在心无旁骛地听着戏。
两人坐得有些近了,中间只隔着一张小方桌,不知是不是姜净春的错觉,竟好像隐隐约约有血腥气。
她只当自己闻错,没有多想,而后待茶具被拿来之时,安安静静开始弄起了茶。
一开始他们都还以为她是在说玩笑,没想到看她的碾茶的动作倒还真有几分娴熟。看来,这段时日她在老夫人身边果真学了许多的东西。
姜净春安分的做着事情,从李氏的方向,只能见到她那认真的侧脸上,她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的孩子好像真的长大了。
或许,在很早之前就长大了。
可这股感觉并没让她有多好受,她还是喜欢她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会,可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在她思绪万千之际,身旁传来了顾夫人的声音,她问道:“两位嫂嫂觉着今日这出戏如何呢?”
李氏回了神去听戏,只片刻她就听出了些许不寻常来,“阿箬,你这戏班子是从何处寻来的?倒是厉害。”
李氏毕竟出身高门,高门中消遣的富贵玩样多,她的眼界自是高些,一听便明白了顾夫人为何会去问这样的话。
前些年间,人们大多喜欢听昆山腔,可后来,出了位了不得的人,将这腔调做了改革,变得更加低回婉转,抓人耳目,这新改出来的腔调,人称“水墨腔”
,一时间风靡起来,传遍了大江南北,时下贵人们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