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净春那个时候十二三岁的年纪,给李氏惯得心浮气躁,屁股如何都不能安生得坐在椅子上,成日想着跑东跑西,东西更是学得一塌糊涂,嬷嬷们碍于李氏的面子,也不好去管她,只能看着她混天混地。
一次她们几位小姐在后园处上茶艺课,姜润初和顾淮声路过此处,不料却被姜净芳扯着,非要他们二人去品试她们几个小姐方点的茶,来较个高低之分。
姜润初也闲得没事,便拉着顾淮声留在了此处待上了一会。
姜润初喝了姜净芳的茶,还喝了二房其他两个庶出堂妹的茶,可独独就是不喝姜净春的那一碗。
姜净春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清楚吗。她弄出来的茶,说是洗碗水都抬举了,那是人能喝的东西吗。
姜净春见姜润初死活不喝,便将茶水端到了顾淮声面前。
她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他,“顾表兄,哥哥不愿意喝我的茶,你喝吗。”
顾淮声多少能猜出姜润初不愿意的原因,可或许是她那副样子实在有些可怜,他还是喝了面前那杯看着就不怎么样的茶水。
他有心理准备,可显然还是有些准备少了……
干涩刺口,难以下咽。
他素来对吃食这些东西讲究,猝不及防喝了这么个玩样,眉头都快拧成了一股绳。那个时候的顾淮声不如今日这样,身上还带着一股浓厚的少年气,他甚至想要不顾仪态,偏头吐出这口洗碗水。
可在看到姜净春那充满希冀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咽了下去。
若非是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真挚,阳光下琥珀色的瞳孔好像都发着闪闪的金光,他都要以为,她一定是在捉弄他。
毕竟说,调皮的小孩,总是喜欢做这些捉弄人的事情。
顾淮声被那口茶刺激得整整一日都用不下饭,姜润初也拿这事整整笑话了他整三日。
面前传来了姜净春的声音,顾淮声从往事中回过了神来。
她没有问他茶如何,而是哑着嗓子问他,“表兄,你的衣袖怎么有血啊”
顾淮声看了眼衣袖,果真见得上面有几滴已干涸的血迹,泛着铁锈的颜色。
姜净春的面色看着有些不安,他却不甚在意,道:“方从都察院的监牢中回来。”
监牢中回来?而且身上沾了血。
“是表兄在审讯吗?”
姜净春有些没想到,顾淮声还会拿刑具。
或许是他生得实在是太过于光风霁月,以至于让人觉的,刑具、审讯这些东西,和他根本沾不上边。
顾淮声看向了姜净春,眼眸漆黑,似有几分浅淡的笑意。
他看着她道:“嗯,是审讯。毕竟都察院总有些不听话的人,嘴巴里头不肯说些实话,不动手,便撬不开他们的嘴。方才我去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让他开口说话了。一不小心用力,便沾了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