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顾淮声发现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在他面前出现得频繁,总喜欢一声表兄表兄地唤他。
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没多想,直到无论他对她疏离,却也赶不走这个黏人?的?小孩之时,他才发现,她或许是喜欢他。
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可是后来,一次又一次触及到了她那近乎含羞带怯的?眼神,他已经能够肯定。
她缠着李氏让他教她写字,顾淮声没有拒绝。
原因为何?他想,只是因为他是她的?表妹而已,教她写字,自也是什么不打紧的?事情,总比被李氏日日带着她上门?来念叨得好。
可是姜净春并不是一个好小孩,她想要?借着这次机会纠缠他,于是学得总是不大认真,可她又极会看人?眼色,每当他寒了声时,又马上能正襟危坐,不会闹得过火,让他也不能有将她赶走的?机会。
此刻手上拿着的?信件,上头的?行楷,清秀又端庄。
他磕磕绊绊教会她书?法,她的?每个字,都有他的?风骨。
顾淮声从回忆之中抽回了神来,开始看起了信的?内容。
信上说?,近来京城中新开了家茶楼,邀他前去,怕他不同意,还特地说?有事情想要?同他相商,让他务必前来。
原是想要?找他出门?。
昨日在外?头喝得酩酊大醉,酒当都没醒得透彻,今日便又有了功夫喊他出门?。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指骨不自觉用了力,信纸被揉皱。
书?良见他面色冷凝,不由出声问道:“公子?,这信上是写了什么。”
怎么看了信后,这幅神情。
顾淮声将揉皱的?信件搁置到了桌上,对书?良道:“备上马车,出府。”
他倒是有些好奇,她还有什么能同他好说?的?。
顾淮声到了姜净春所说?的?地方之时,她已经等在了包厢之中。
今日的?姜净春已经修整过了,已经全无昨日那般堪称失态的?模样?,只是一身桃红短夹,衬得人?粉光脂艳,她端端正正跪坐在塌椅上,眼皮耷拉,像是在出神,手指也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屋内没有旁人?,就连服侍的?丫鬟也都没有。
本就不大的?房间,竟也就只摆了一张长案。
这样?的?环境和?氛围实在是有些古怪。
顾淮声下意识蹙眉。
他扣了扣房门?,姜净春这才注意到他。
他今日休沐,没有穿绯红官服,也没有穿在端午那日穿着的?玄黑长衫,而是他平素穿的?玉白圆领锦袍。这样?的?服饰,衬得人?更加清冷,不敢叫人?亲近。
姜净春想了想一会要?做的?事情,不禁心?里打鼓,止不住地发虚。
事到如今,不成功便成仁,她不能退缩。
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姜净春朝顾淮声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自然的?笑?,她说?,“表兄,你终于来了。”
她往旁边挪了挪,给顾淮声腾出位子?。
她今日特地挑了间不大的?房间,特意只留一张桌子?,她故意往旁边挪了挪,也是在告诉他,坐她身边来。
她自以为高明的?做法,可在顾淮声看来却是疑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