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道七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但匪夷所思的,他又一次猜错了这位男粉的心中所想。
席冷把对方的沉默当许可,快对着他拿信的手咔嚓一张,顺手亮出手机屏幕给他看了眼手部的特写,刚巧拍到半边中指上的纹身,背景是他黑色的衣服,没有泄漏分毫他所处的环境。
行云流水打完一份工,席冷稍稍后退,眉眼藏在帽檐的阴影里,只露出挺俏的鼻尖和精致的下巴。
“谢谢。”
客气又礼貌。
坐到保姆车上时闵致还在出神。
分明被一个粉丝堵在了无人的卫生间,结果这一路竟顺利得莫名其妙。
另一边的席冷也上了车。
他重获新生,心脏在胸膛里鲜活有力地跳动,难得花费巨资,在机场门口打了辆车,作为他无趣又朴素的庆祝。
白衣服多了大片瑕疵,幸运的是今天的收入足以弥补支出,还有不少盈余。
打开秋秋,他循着聊天记录找到三年前的雇主,用闵致当头像名为“暖暖”
的女生粉丝,把那张认证照过去。
暖暖秒回,给他刷了满屏的感叹号,不敢置信之情溢于言表。
【!!!!卧槽你怎么单独送到他手上的我听说今天连站姐都没拍到啊啊啊啊啊啊啊】
席冷面无表情注视着屏幕。
新的提示消息跳出来。
【“暖暖”
向你转账2oo元】
一秒后。
Leng:【已收款】
Leng:【谢谢[愉快]】
*
回到出租屋里,席冷疲惫至极,直接扑倒在单人床上。
醒了睡睡了醒,睡到丧失时间观念,思维混沌,梦境、幻觉和现实光怪陆离地交错在一起。
天色擦黑,老居民楼内部格外昏暗,嶙峋冷白的踝骨从被角探出来,花了几秒找到拖鞋,席冷捋着长过腮骨的黑下床,去卫生间再洗了把冷水脸。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润的茶褐色眼睛。
他真活过来了。
咚咚咚,传来急迫的敲门声响。屋子不大,隔音效果也不太好,每一声都清晰可闻。
席冷动作一顿。
根据记忆,他还会在这间出租房安稳住上大半年的时间。但重生回来的他就像一只搅乱风暴的蝴蝶,他亲眼见到了闵致,送出了上辈子没送出的信,保不齐其他的事也会连带改变。
那个男人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容海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暴力狂、死不悔改的赌徒,哪怕几年前就从那个家逃离,容海高仍死死纠缠着他不放。
从他这儿拿不到钱,容海高就会去骚扰还在读中学的容星熠,他也不能真逃到对方找不到的地方。
犹豫片刻,席冷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明朗温润的面庞,秀气眉宇间却笼着一层陌生的焦急。
“……阿昭!”
与完好无损的席冷四目相对,洛嘉言眉心顿松,开心又后怕般地霎时红了眼眶,“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不回我短信,电话也不接……”
席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瞬便移开,简简单单回了三个字:“在睡觉。”
洛嘉言哑然,心头泛上一丝怪异的感觉,虽然席冷常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但他总能从那冷淡的外表下觉出几分不明显的温柔。
异样的感觉随着席冷的转身,稍纵即逝。他忙不迭跟进屋子里,把自己精致的面孔往青年面前送,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围着对方转。
可席冷连余光也没给他,翻找衣帽架上的一副摸出一盒烟,一语未,竟当着他的面按下打火机。
洛嘉言不喜欢烟味,忍不住皱了皱眉。然而直觉告诉他席冷心里有事,他不退反进,亦步亦趋跟过去,试探着问:“你今天去接机了吧?”